带女友回家过年

文/阿仁 

 

1

直到下午的时候，孔林才忙完了手中的活，网上说今年的一月份是个消闲的月份，所有的上班族就只做两年事——放假和等待放假。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大家反而是更加的忙了。

孔林所在的公司从圣诞节开始就取消了所有的周末，圣诞和元旦计划好的娱乐和所有的活动都统统取消了，就连最基本的周末也没有了，整天总结、核算、计划，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推，这个最闲的一月反而成了疯狂的加班月，到最后搞得大家都不知道哪天是星期几是几号了，好多人一下子没有了时间概念。

中午吃完饭就匆匆茫茫的到办公室加班了，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一个报表做的孔林脑袋晕乎乎的，腰也有点困。他站起来伸伸懒腰，觉得真个身体都不舒服的。左右活动一下，果然好多了。

孔林的办公桌在靠近窗户的地方，站起来就能够看到外面。外面是厂区，还有不远处的青山，即使是到了冬天，也是青青的。不远处有一个人工湖，湖边的亭子上已经挂了红红的灯笼，再看时，发现有工人正在厂门上挂灯笼。

“今天已经开始挂灯笼了啊？”孔林问办公室的同事小张。

“就是啊，从上午开始就挂了。我上午去检查的时候就看到南边的大门口和主干道两边都已经全部挂上了，这会挂东门口的，一挂就全了。”小张也站起来伸伸腰，看着窗户外边。

“不是吧，已经全部挂上了？”孔林有点惊讶。这两天尽忙着明年的预算和一些报表的事情了，都没有时间到厂区看看的。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三了啊，小年哎同志！”看孔林对厂区已经挂了灯笼的事情有些惊讶，小张赶紧补充说，“今天是小年了啊！”

“今天是小年？”孔林貌似还有点没转过弯来，最近太忙了，并且一直记得是阳历的日子，把阴历的都忘了。

 

 

2

腊月二十三，在家乡是送灶王爷的日子。

但是在孔林老家那边不叫做过小年，好像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称呼，只是说腊月二十三这一天一定要把厨房灶头上坐了一年的灶王爷送回娘家去，老家还流传着“张王李赵，二十四送灶”的说法。孔林姓孔，所以他们家理所当然的是在腊月二十三送灶了。

每年送灶前几天，母亲都会准备好糖果、水果和一些其他的祭祀用品。腊月二十三的晚饭后，母亲打扫厨房的卫生，然后安排孔林和他哥哥两个人将准备好的祭祀品端到厨房，供奉在灶台上，放在灶王爷画像的正下面，然后点上香烛，并且要给灶王爷泡一壶好茶。因为灶王爷是不喝酒的，所以就准备上好茶。据传说准备的祭品越丰富，灶王爷就越高兴，这样的话他到了天上以后，给玉皇大帝汇报工作的时候就会多说这家人的好话，来年的时候天上的神仙就会对这家人特别的照顾。灶王爷画像的两边也多是“上天言吉祥、下界保平安”的小对联。

今天已经是二零一一年的腊月二十三了，并且到了下午，孔林想着母亲肯定是早早的准备晚饭了，因为晚饭之后要送灶王爷上去言吉祥了。

下午五点半下班，孔林给母亲打了个电话，问了家里的情况，果然自己猜的不错，母亲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家里今年只有母亲一个人，哥哥和自己都在外地还没有回去，所以这送灶的事情只能是母亲一个人做了。

最近一段时间孔林老是和母亲通电话。因为到了年底，家里过年的东西都还没有准备好呢，自己也一年时间没有回家了，想着早点回去呢，但是厂里啥时候放假还不知道呢。

为了回家的这事情，可把孔林愁坏了，但是发愁有什么用呢？到底什么时候放假呢还不知道呢。

 

 

3

吃完饭就没事干了，孔林待在宿舍，觉得电视上的节目也挺无聊的，但是不看电视还能干些什么呢？至少有点响声，不然就太寂寞了，尤其是在冬天。

孔林是今年六月份才大学毕业的，但是他三月份就到了这个厂里工作。这是一家加工制造型企业，和孔林的专业也对口，再加上待遇什么的都还不错，所以年初招聘的时候孔林就来了，算算也是大半年时间了。孔林在这里做技术员，兼做部门的统计核算工作。

大半年过去了，孔林自己觉得做的还是挺顺利的。就是有一点不是很好，因为产业性质的原因，这个厂建在农村，周围的很多配套设施都不是很齐全，除了厂门就是村庄。显得很安静，根本没有什么娱乐的去处。说实话，刚来的时候孔林很不适应，和他一起招聘来的有十个人，三个月试用期还没有结束就离职了一半，到现在只剩下三个了。不过孔林也不是爱玩的人，他只要有书就可以了，从学校来的时候就带了很多的书，并且每个月一发工资就会上网买一两本书回来看，日子过得也还自在。

 

 

4

躺在床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孔林居然睡了过去。猛然间醒来的时候，发现正是播新闻联播的时候了。自己睡的也不是很久，可是却睡的很沉。

看见播新闻联播，孔林换了个台，是旅游频道的。

晚上天有点冷，孔林拉开被子钻了进去。翻开手机给女朋友打电话。

孔林的女朋友叫杨晓梅，是他大学时候的同学。两人三年前开始交往，到现在也算是马拉松的奔跑了，本来准备是毕业了就结婚的，但是由于一些原因推迟了，更可悲的是现在两个人还是分居两地的。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哎，干什么呢？”

“哦，刚吃完饭，洗碗着呢。怎么了？”杨晓梅那边叮叮当当的响着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要不等会给你打吧，你洗碗咋接电话呢？”

“没事的，我一个手洗呗，已经洗了一遍了，就最后拿水冲一下。”然后电话那边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孔林生怕她把碗摔了刮破手，赶紧对着电话喊，“你慢一点，小心手！”

“嘿嘿，放心吧，媳妇我的手是金刚不坏的，哈哈。”杨晓梅说的很调皮，孔林也喜欢她的调皮，显得很可爱，虽然她比孔林大三岁。可是女大三抱金砖，这可是孔林母亲说的。“好了，我已经洗完了，快吧？”杨晓梅兴奋的说，放佛自己干完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好，你真厉害！”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对吧？”

“对，你是我媳妇嘛！肯定是很厉害了！”孔林说完就自己先笑了。

“切，我本来就厉害的呢，不是你媳妇的时候也厉害，哼……”

孔林知道杨晓梅是故意的，其实她做家务很差劲的，所以孔林经常当心她一个人做饭吃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说吧，打电话什么事情呢？是不是想我了啊？”

“那是，我那天没有想你啊，对吧？”孔林有时候也很贫，其实他大多时候不是这样的。

“切，就知道贫嘴的，想我了你咋不来看我呢？就知道嘴上说的。”

“我这不是忙吗？你不知道啊，我都忙疯了的，到了年底越忙了。哎，我给你打电话说个事情呢？”

“啥事情啊？是不是准备来看我呢？”

“不是……”孔林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杨晓梅打断了，骂着孔林不去看她，就知道嘴上说的。

骂了一会，才回到正题上，“行了，不和你吵了，说说吧，有啥正事和我说呢？”

孔林见她终于回到正题上了，很高兴，但是为了防止她转移话题，继续唠叨，所以还是提前恭维了几句好话的，然后才开始说正经事。“今年过年我想带你回我们家过年去，你觉得咋样？”

“啥？回你们家过年去？”杨晓梅显然吓了一跳。

“行不行啊？”虽然孔林知道杨晓梅一时间难以接受，但是她没有想到杨晓梅的反应是这么的强烈，从语气中就能够判断出来。

“回你们家过年？我得想想。”

“那好吧，你想想。考虑一下，想好了跟我说。”

 

 

5

 

第二天一大早，孔林就收到了杨晓梅的短信——“我得问问我家里，如果同意的话我就去，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孔林赶紧回短信，“好的，你问问，问好了回信息给我。还有，军强腊月二十七结婚，他叫你去呢。”

一个小时以后，杨晓梅的电话打过来了，孔林赶紧问啥情况。

“如果让你去我们家过年呢？你去不去？”杨晓梅不回答，反倒问孔林愿不愿意去她们家过年了。

“不去！”孔林说的很干脆，想都没想就说了。

“哼，不去算了！本来我跟家里说了，我妈同意我去你们家过年呢，我就是试试你，你居然不去，说的还是这么干脆的，那我也不去了。”

孔林一听傻眼了，后悔自己没有多考虑一下，谁知道杨晓梅几个月不见还会使诈了呢？“不是，媳妇，你听我解释嘛！”孔林赶紧赔礼道歉加解释，又说了一大堆的好话，才算是把杨晓梅给哄高兴了。

其实孔林也不是没想过去杨晓梅家过年的事情，他早就把这些都想到了，但是最后之所以定下来是到自己家过年，原因是自己已经一年没回家了，这再怎么说年三十晚上也得在自己家，过完年初三就可以到杨晓梅家去，住四五天再回来上班。还有就是自从父亲去世后，这么多年每年过年家里都是三个人，母亲、哥哥还有自己，孔林想如果带女朋友回去过年的话，母亲肯定会很高兴的。

好话说了半天，杨晓梅终于不生气了。

“媳妇你真好，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媳妇了。哈哈，那我就给我妈打电话说了啊，告诉她这个好消息，让她高兴高兴。”孔林很激动。

“好，那你问了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啊？！”

“放心吧，一定在第一时间内向领导汇报。”

“切，就知道贫嘴，也不知道你到那边跟谁学的呢。好了，不说了，我还忙着呢？你赶紧打电话问问。”

挂上杨晓梅的电话，孔林马上给家里打了过去，母亲听到这件事情很高兴，慌慌张张的问要准备些什么。孔林知道母亲肯定会很高兴的，家里增加一个人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呢，虽然杨晓梅还没有和她儿子结婚。

孔林赶紧安抚母亲，告诉她啥都不用准备，一切照旧就好了。但是母亲不听劝，说是要好好的准备一下的，孔林说不过，只好随她去了，只是说不要太过了就好，免得夸张。

之所以让母亲一切照旧，不要刻意准备，是因为孔林很了解杨晓梅的为人，她不是那种物质的女人，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拿她的话说——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们家的什么东西。

 

 

6

“我已经给我妈说了，同意！”孔林赶紧给杨晓梅发短信。

“对不起，我不能去了。”杨晓梅的短信让孔林的眼镜差点都掉了，这不是开国际玩笑吗？怎么刚刚说好的事情就变化了呢？前后还不到一个小时。

孔林一头雾水的给杨晓梅回短信，“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啊?”

等了半天，杨晓梅还不回信息。孔林直接打电话过去，可是却被挂掉了，没一会，杨晓梅的短信发过来了。“因为我哥和我姐说我应该回家陪我爸妈过年。如果我去你们家过年的话是不是显得不孝顺啊！”

杨晓梅的短信让孔林陷入了沉思，这的确是个问题。人家杨晓梅还没有嫁给你凭什么到你家过年去？就是嫁给你了也不一定到你家过年。你有父母，人家没有吗？

嗨，孔林叹口气，这的确是个大问题、大麻烦！

可是自己是有理由的啊，再说了，又不是不去她们家，只是初三了再去嘛！这都已经给母亲打了电话说好了的事情了，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回去，母亲指不定怎么想呢？记得前年哥哥带了一个女的回家，没几天就悄悄地走了，哥哥也很长时间一蹶不振的，让母亲担心坏了。孔林现在最怕的就是让母亲操心，因为母亲操的心太多了，他不想让母亲再为自己操心、辛劳了。反倒是孔林自己，现在已经是成年人，也工作了，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必须拿得起的，千万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了。

可是，嗨……杨晓梅也有父母啊！

孔林郁闷烦恼了一上午，工作也没做多少，干什么都没有心情了。中午吃完饭，平时固定的午这会睡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又给杨晓梅发了一条短信，“要不你再给家里打个电话，征求一下父母的意见，把你哥和你姐的意见也给父母说说，然后再定吧。”

下午快吃饭的时候，杨晓梅的短信终于来了，孔林急忙打开，“对不起！”很简单的三个字，让孔林觉得很失望，他不知道回家以后应该怎么给母亲交代了，看来这次又让母亲担心了。

 

 

7

腊月二十七中午，厂里终于放假了，孔林坐上了回家的汽车。

这一天，下了二零一一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