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曰无衣，与谁同袍？

－－付秀莹《无衣令》

    读付秀莹的文字，总会沉浸于她的沉静、柔婉。她的芳村，带着虚静的田园氛围，她的城市，也因笔致的写意而少了些都市的喧哗多了一份寂静。那么，在《无衣令》里，当小让这样一个来自芳村的女子从芳村走入京都，经历的，看到的，又该是什么样的人生呢？又是什么样的景致呢？

    芳村的虚静还在所有人的乡村印象里。只是，乡村总会有着其一贯的人生无奈。小让长得好看，在芳村人眼里，“小让是让人眼馋心痒的小媳妇”；丈夫石宽“当过兵，上过高中，人生得也排场，在芳村，算是体面的小伙子。”可是，这让人眼红的一对却由于丈夫的原因一直没有孩子，小让的命运也就由此不同：先是婆婆给小让看尽了脸色，再是丈夫意外摔断了腿而脾气日渐变坏。一个温顺的美丽女子的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困顿，以致于，这命运让我们淡忘了芳村的田园。

    北京的旧宅院似乎在都市化的进程里尚存着一息古旧。于是也就有了些喧哗背后的寂静。但是城市里的冷漠也总和这种寂静如影随形。小让来到北京，只是期望赚多一点钱给丈夫治腿－－这只是个简单的愿望。可是，城市的傲慢与冷漠还是让她深深地感受到了无形的压迫，甚至隔壁的老太太和小让搭讪时总有一种掩饰不住的优越感。作为一个外来者，“在诺大的北京城，她是一粒浮尘，茫然地飘来飘去，一霎眼的功夫，就被淹没了”。

    那么，爱情是否还有温暖？面对高傲的城市，小让需要哪怕再小的火光带来的温暖。老隋出现了，这个高学位、高职位、高级知识分子的大龄男人，就是那丝火光。他给了小让住所、工作，即使简陋、低下，她也满足，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赁什么能够在老隋众多的优秀追求者中脱颖而出。她从不要求什么，对老隋的家庭、他的短信甚至他的年龄都不过问。她认真地做好一个家庭之外的女人应有的角色，她只是需要这让她迷失的温暖。

    但是，迷失，总会有醒来的时候。她终于等来了老隋“善意”地驱逐，她看到了曲终人散时的落寞，也看到了这场戏的荒诞。她终于明白这个城市接纳不了她，那些被城市挤压着的愿望、变形的欲望和那些朦胧的梦想，终归是一地碎片而已。老隋说“与子同袍”，可是同袍的却不是他，城市里“一点灯光，就是一个家，可是温暖的是别人”。城市的喧哗与寂静托不起一个外来女子的小小愿望，所以，当小让收拾行李，踏上了回归芳村的归程时，尽管别无选择，但那来自乡村灵魂里的温暖依旧驻守在芳村的虚静里召唤着漂泊的灵魂。

   离去，归来。岂曰无衣？可又能与谁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