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康泰

康泰，是我中学时代的偶像，特别是他在《青春之歌》中扮演的卢嘉川，戴着长长的围脖，真是帅极了，至今印象深刻。1979年8月我去长春电影制片修改剧本，在小白楼与他邂逅，但具体时间、谈了些什么都淡忘了。昨天在整理我的日记时，突然发现竟有记载，真是喜出望外。他谈到他的家庭生活，特别是一位同仁的遭遇，都令人掩卷长叹。

8月10日，上午和导演白德彰、摄影李光惠谈了对未来影片的构思，下午看了他们正在拍摄的《吉鸿昌》的几个片断。晚上又和康泰聊天，他还是很平易近人。比起演《青春之歌》时真是老多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康泰，给我的印象很好。

第二天，晚上康泰又到我们屋来，谈了他家庭生活的不幸遭遇。他年轻时厂里有许多姑娘追求他，他都看不上。有一个个子矮了点，还不算十分漂亮，不是他理想中的人，当问他时他就没表态。姑娘也说：你理想中是什么样，我好按照去做。康说这我怎么说，说你长得还不够漂亮？以后找了一个运动员，形象、身体的线条都很美。可就是缺乏共同语言，生第二个孩子后就得了精神病，经常怀疑别人在议论她，解释都解释不清。有一次康和别人谈话，她过来就给康一个耳光，吓得客人直道歉。康说不是因为你。她打架还动剪子，有一次我刚回屋，女儿拦在门口讲：“爸爸，你别进去，妈妈把菜刀藏在枕头底下了。”有时真生气，想把她杀了后自己再自杀。公安局直劝：康泰，你可别糊涂。而且也不能离婚。连孩子都反感她，不愿和她一起走。总理逝世时，儿子讲：“总理这么好的人都死了，妈妈却不死，她应替总理去死就好了。”那时儿子才15岁。18年就这么过来了。康泰还讲长影有一个人，会几国文字，很有学问，打成右派，下到农村，20年，现回来落实政策，完全像个农民，他的四个儿子更像农民，一点文化也没有，没上过学，听了真叫人鲜血凝固，这才是真正的悲剧。

    第三天，上午从电视中收看了57年国产片《凤凰之歌》，康泰也在旁边。当年他拍此片时还是个恋爱小生，此时已头发斑白，再过二十年，我不也像他了吗！当时说这话二十年还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可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十八年，这段现实却似乎只是弹指一挥间。

此前我还和浩然相遇，谈话内容已发在我的博客上了。之后一天我又应邀去长影副厂长胡苏家做客，对时政有一番议论，下次再谈吧。

2017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