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潘虹的初次交往

我和潘虹（1984年）

我是先认识米家山的，那时他正在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班进修。1984年元旦的下午，于晓阳突然来找我，说他们导演系的学生约好晚上到孙敏老师家聚会，让我也去。那时孙敏也住在帽儿胡同45号院，于是晚上便到她家。我一进门，看见鲁晓威正在包饺子，其他人我不认识，于晓阳就一一给我介绍，其中就有米家山、韩三平、黄建新、戈春燕、等人，后来实验话剧院的游本昌、艾昌绪、王慧、李润杰等人也来了。吃饭时我们聊起影视界的一些情况，米家山的电视剧《洼地》被“枪毙”了，鲁晓威的一部电视剧也被“枪毙”，还有西影厂的《一个和八个》……而我的几个剧本也屡受挫折，共同的追求和命运使我们很快就成了朋友，并表示今后能够合作。饭后大家继续交谈、跳舞，一直到第二天凌晨五点钟。

后来我多次去电影学院，米家山也常来铁道兵，我们的接触越来越多。此时周七月正在帮助李翰祥筹拍《火龙》，李想用潘虹，周七月便找到我，让我通过米家山和潘虹联系。潘虹当时有两条顾虑，一是怕和刘晓庆不好合作，二是要看本子，不要像有些港片，特别俗。经过我的多次沟通，最后达成协议。但此时我尚未见到潘虹。

6月8日晚上，我去北影，先找了默默和池小宁，“之后又和默默去招待所，见到米家山和潘虹。潘虹对我的名字已经熟悉，一提就知道了。随便聊了会儿天，大趋势，第三浪潮，中国的改革，家长里短，米和潘互相“攻击”，揭短，把“家丑”全抖搂了出来，潘讲和米如何吵架，吵气了就躺在地上不起来，把米赶走。米马上插话：后来她到处去找我。潘讲一次米走了，她还躺在地上，正巧有人来，我还没坐起来，那人就进来了。米讲潘在床上如何学狗叫、猫叫，发嗲。潘马上反击：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说你了……又谈到生孩子，他们讲不要，可是已经动摇，米意以后要要，这几年让潘多拍几部片子。我说我开始也很坚决，这次是这只小生命自己偷偷来的。人的心里是这样，特别是女人，当还不存在这个小生命时，比较客观，冷静，可是当这个小生命已经诞生在母腹之中时，那可就大不一样了，这时要还是不要，可就不那么容易下决心了。小孔就是这样，她不知在哪看了胎儿的发育阶段，讲两个月已经成型，四个月在母腹中睁开眼睛，这时再想打掉，那简直已经是扼杀生命了。潘也觉得极是，她讲，张瑜做了手术，三个多月了，不知她怎么想的，颇有谴责之意。又对米讲，如果米现在处于我的地位，不知会有多么高兴，整天得守着我。我讲将来孩子只有托出去，潘说米可不愿意，他要自己带。虽然我们还没有，但已经给孩子起了许多名字，比如男孩叫米米，潘字中也有个米。还可以叫米全鲁，潘起了个名叫椰波，有诗意，有时还会为名字争吵起来。在家里潘虹还总跟米的父母吵架，他们都怕她。米讲潘爱做菜，特别是人一多她兴趣就来了，她自己时可不做饭。最后谈到《火龙》事，她讲，电影局已向她施加压力，让峨影通知她不要跟李翰祥拍片，她去济南，石方禹当面又和她谈，把李看成“奸商”，而且知道她来京后见了李。现峨影让她上一部电视片，她也想借此机会先离开北京避一下。昨天来了个电报，明天上午有导演带剧本来找她。北影对七月参加李拍片议论纷纷，这次七月压力是够大的，我要尽力帮点忙。过去我对这里面的复杂关系一点也不知道，只是拍片而已，没想到会牵扯这么大。后许还山来，已近十二点，我和默默告辞出来，潘虹一直送我们到楼下，她讲她准备考研究生，当演员太被动，而且……说到此黯然下来，似有说不出的苦衷。她讲得考虑以后的事，干什么。这次她想跟李翰祥一部，听说李四部机子同时拍，她拍过不少片子了，还没四部机子同拍过，试一下，感觉一下。临走时，米送我们一张他们合影的照片，潘虹又送了一张她的剧照，在上面签了名。”（1984年6月8日日记）

潘虹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好像邻家的小夫妻拌嘴，平易，朴实，没有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明星派”。

之后我把米家山请到我们铁道兵拍摄我的一个电视剧《没有新娘的婚礼》，这样我们的往来就更多了。9月23日，潘虹第一次来到我们在铁道兵的家： “下午潘虹来做客，小孔中午专门买了黄鳝、活鱼，忙了一天，结果潘虹最爱吃的却是我做的拔丝红薯。潘虹已去《火龙》组，她似乎对那个组的人不感兴趣，她觉得没有一种安全感，李翰祥也不谈剧本，只是七月一人在忙各方面的事，她感觉随时可能完。另外她觉得七月谈政治比谈艺术多，整天忙于上层的活动，别人也利用他的这一点。我讲七月有他自己的难言之处，他在艺术上还是很有自己的想法的。潘讲如果真是他一个人全揽下来也好，可后面还有个李翰祥，李的心思不在片子上，总是谈起他和日本人搞的那个大熊猫的买卖。晚上送潘下地铁，她这还是第一次坐地铁，小米送她去坐8路车。”（1984年9月23日日记）

10月电视剧开拍，10月16日潘虹来看米家山，一见面潘虹就说：“她看了剧本，挺感动的，心里一阵阵的。”“晚上开机，拍了18个镜头，11点就结束了，大家情绪都很高，我也感到有那么一种创作的气氛，潘虹也到了现场，她说我们这个摄制组的人都很不错，有潜力。”这次潘虹在铁道兵住了几天，我们一起拍了几张照片。

米家山、潘虹、玉妲（女主角，傣族）、王端阳、孔继华、吕枫

在电视剧的拍摄过程中，米家山与摄影师发生矛盾，曾一度想甩手不干了。那天从铁道兵一个施工隧道回来，汽车刚进大院，就看见潘虹和小孔等在路边，她已经“知道下边发生的事，她有些担心，她讲，小米不怕吃苦，就怕委屈。”（1984年11月3日日记）

在小孔怀孕期间，潘虹第一个预测是个男孩，我问为什么？她说：“薄皮大馅，肯定是个男孩。”引得我们大笑。有一次我给米家山打电话，她先接的，她首先问小孔的事，让好好照顾她，只要生了就马上告诉她。

1985年1月9日小孔生了个男孩，“……我又给小米打了电话，他也表示祝贺，接着潘虹接过电话，她讲还是男孩好。我说你也生一个。她讲她下不了这个决心。她也问小孔好，说有时间去看看她和小楠楠。李翰祥已回京，明天就要开始拍戏。”（当天日记）

后来我们都在忙各自的事，接触就比较少了。

                                            2020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