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头白鹿的想象

白鹿

在夕光下静静地吃草

晚风吹起的时候

它停了下来。它唇边的草原也停下来

但不见马匹，也不见牛羊

只有一头白鹿

和它唇边的无垠的草原

山坡上的松树以及雪山的影子

在一点点暗淡下去

明亮而寂静的夕光下

唯一的白鹿

它落雪的皮毛、四蹄儿，头顶的枝柯

唇边的野花

仿佛聚拢了无与伦比的神性——

从粉红浆果的深处

持续传来，起伏的晚祷的钟声

野鹤记

它有蓬松的羽毛以及优雅步态

在某一幅写意山水里

几朵闲云，和两个对弈者，一树松影

与它一起

构成了我对旧时光的怀想

但野鹤也有呦呦欢鸣。它振翅飞起来

空气里响起

翅膀噼里啪啦的摩擦声，让月光

也瞬间暗淡下来

然而，它又缓缓地，收拢了翅膀

它从不顾那些等待按动快门的家伙

如果一叶扁舟驶来，

它将乘舟离去，而仅留一痕墨影在宣纸上

当然，她有弯曲的颈项

臃肿的肉身

——而我从没见到过。你攥紧的吉光片羽

能说明什么呢

无非昔人已乘黄鹤去，

我也必乘鹤辞行，让旧时山河成为一场大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