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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上的少女

(2012-09-05 15: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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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情感小品
    那时候好像很穷,但那时候有太多太多的快乐理由,快乐来自天边变幻的云团、来自河边田埂上悠闲地黄牛、来自万亩芦苇荡里此起彼伏的不知名的鸟鸣,当然,更多来自小伙伴充满创意的有时像战争有时像运动会的群体游戏。写到这里,一群光着膀子赤着脚手里拿着自制的泥巴玩具大叫着冲锋的画面已然出现在眼前了,莫名的激动也同时涌上心头,呵呵,三十多年了,记忆还是那么清晰。
  也有安静的时候,童年的记忆并不都是小伙伴们的游戏,也有工作任务。那一年家里种了几亩西瓜,暑假的时候正是西瓜成熟的时候,为了保护宝贵的家庭财产同时也几乎是习惯成自然的约定俗成,各家都派出半大的男孩子夜里在瓜田驻守,这叫“看瓜”,鲁迅在《少年闰土》里有过交待。看瓜的晚上是丰富多彩的,但白天却异常枯糙而且炎热,正是这样一个炎热的几乎要窒息的午后,坐在田埂上像瓜秧子一样垂头丧气的我,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
  当我像兔子一般迅速站到路中央时,自行车已经停在我的面前,推车的人正乐呵呵看着我笑,旁边站着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
  一望无际的淮北平原铺满着无边无际的绿色,似火骄阳下几乎看不到别的人影,天高云淡鸟雀无声,只有我傻傻的站在路上,依稀中仿佛浅蓝色或花白的束腰连衫裙、乳白色布满灰尘的塑料凉鞋、笑起来有点眯缝的大眼睛、透着强烈友好和信任的笑容、娇弱却坚强挺拔的腰身,眼神中蕴含着期待、好奇、自信、骄傲,还有犹疑。
  “我叫...... ......。”小姑娘轻轻的告诉我,我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其实也没有真看她,只是好像在看着她,眼睛不知道盯在哪里,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不知道他们还说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傻傻的站在那里,因为明明已经看到自行车伴着清脆的铃声绝尘而去,好像还听到关于“晚上早点回家吃饭”之类的嘱咐。
  住在县城里的大姨家的女儿,有着贵族一样的气质和鲜花一样的容貌,生活在高门大院,浸润在书香音乐中,有饭后吃水果的好习惯,会唱歌会下棋等等,这一切都是后来很久以后才慢慢了解到的,当时只知道是县城里的小妹妹来走亲戚了。
  天色终于渐渐的黑下来了,瓜田边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了,我也不再发呆,跟旁边的小伙伴交代一下后便起身往回赶,步行3公里左右回家吃晚饭,为了去除黑暗的压迫同时抒发内心的激动,我一路吼唱着一些谁也听不懂的歌,很快就到家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便熟悉了,她认识很多漂亮的花,还知道很多外国作家的名字,她很安静,站着像一株含露的草,坐着像一朵含苞的花,说话时莺声燕语,行动处婉转悠扬,直到她回家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还时时能听到她露珠滚落叶面般得脆生生的笑,感觉到她如清风拂面般的花枝招展的在身边游走。
  小村土屋一下子有了宫殿般的辉煌,空阔田野一下子变成了幸福起航的码头,我从此更愿意去“看瓜”,更愿意去做一切田里的工作,因为可以每天期待着道路远方传来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可以与表妹在空旷的田野小道上“邂逅”。
  后来我到县城上学,我们自然成了好朋友;后来,我到省城上学,我们会时有书信;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工作了成家了,便再没有了联系;后来偶有她的消息传来,便会在心里一阵翻腾,思念中膨胀着强烈的陌生感,陌生到如木头般站在田野路上的那个看瓜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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