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30)
(2016-12-23 11:05:51)
标签:
八宝绿茶天权程淮秀乾隆四爷 |
分类: 八宝绿茶III——天权 |
两日后,天宝盐栈。
淮秀没有等到开堂再审的消息,却等来了顾汝修的一纸文书。
“帮主,顺天府衙发来的!”李掌柜兴冲冲地将文书递给淮秀,“快看看,下次何时开堂?”
淮秀接过那信封,打开,浏览一遍,抬起头,脸上是迷惑不解的神情。
“不审了,”她说道,“纳穆招了,案卷已送刑部,初定斩监候。”
“招了?”李掌柜满脸的不可置信,又问道,“这么快……都招了?”
“嗯,”淮秀点头,显然也搞不清其中的奥秘,“杀人,抢劫,偷窃,都招了——顾大人……如何审的?”
二人互望了半晌,淮秀道,“不想了,不管怎样,兄弟们的仇算报了!”
“对!”李掌柜道,“顾大人果然是传言中的青天大老爷!不是斩监候吗?待纳穆处斩那日,我要带着整个儿盐栈的兄弟去看!”
正说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名兄弟扶着赵酉坤,一瘸一拐走了进来,赵酉坤满面喜色,雀跃地道,“处斩?纳穆要处斩了?”
“酉坤,”淮秀忙紧走两步,上前扶住他,嗔道,“伤还没好,怎么起来了?你该回去好好躺着。”
“帮主,”赵酉坤急切地道,“我听说顺天府送信来了,便过来看看何时开堂再审,没想到,听你们在说……处斩纳穆?”
“嗯,”淮秀将那文书递与他道,“不知怎的,纳穆竟招了……定了斩监候。”
“太好了!”赵酉坤却没有疑惑更多,兴奋地道,“这下子,可对兄弟们有个交代了!”
“嗯,”淮秀点点头,不无担忧地道,“既如此,那五位兄弟也好入土为安……”她看向赵酉坤,“你伤没好,就留下等消息,晚些跟大家交代一声,就由陈发、徐广率兄弟们将棺木送回西安。”
“是!”赵酉坤道,“属下遵命!”
这一日回到储秀宫,还不到未正时分。顾汝修的文书让淮秀轻松和舒坦了不少,甚至霎那间还有不吐不快的冲动。然而环顾左右,竟无一人可以一诉衷肠,心中又不觉暗自好笑。蓦然间想起这件事从头到尾总堂尚不知情,按理也该写信交代一声。在寝殿等了一阵,还不见奶娘把孩子抱来,想想许是还没睡醒,便起身去了前殿书房。
匆匆写就了信,淮秀在书格子前翻找信封。猛一抬头,忽然发现一直被乾隆摆在醒目位置的富春山居图——不见了。
这画是赝品,说白了也是贼赃,初初决定报官的时候,淮秀曾想着若顺天府衙要它做物证,她可以先斩后奏拿了去,大不了转头将真品赔给乾隆。岂料顾汝修自得知赝品被进贡给了皇上,竟是半句也未提物证之事,日子久了,淮秀只想着案子的进展,便将这画给搁下了。
此时不见了这画,她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便召过春晓,问道,“这上面的画呢?”
“画……”春晓仰头看看那书格,歪着头想了想,“主子是不是问那个细长条的木盒儿啊?”
“对,就是那个。”
“皇上拿走了啊……”春晓纳闷道,“主子不知道?”
“几时的事?”
“大概三四天吧,皇上那日也不知怎的,怒气冲冲就来了,奴婢跟他说主子不在,他也不理;按说平日里皇上过来,要么直接去寝殿,要么就叫奶娘把小阿哥抱过去给他瞧,那日可好,铁青着脸就直奔了书房,奴婢去奉茶,正看见皇上抓起那木盒儿狠狠往书案子上一掼,吓得我茶碗都碎了一地,皇上却跟没看见似得,就叫,‘来人,把这个送到建福宫去!’之后,就又气冲冲地走了……”
“哦……”淮秀仿佛明白了些,“原来如此……”
这日晚间,直到夜幕低垂,敬事房也没有太监来传旨。淮秀心中想着问画的事情,此时不禁有些失望。待晚膳后沐浴完毕回到卧房,却看见乾隆悠哉游哉地盘腿儿在软榻上看书,不由笑道,“还以为你不来了。”
“哪会不来,”乾隆亦笑道,“不差人来,是怕你等。今晚传了军机大臣在养心殿会议,寻思着晚了,就直接在那头儿歇了。谁知会议到一半儿,陈大受突发心疾,眼瞅着就上不来气儿了,传太医灌药酒的好一顿折腾,这才缓过来送回府去了。朕一问曹大人,敢情陈大受昨个儿在军机处值夜,今儿个又连轴转了一天,怨不得疲劳过度呢,这么一想,朕觉得自己似乎太苛刻了些,只知道催促着他们办差、办差,差使压下去,别的一概不理,陈大受五十岁不到的人,竟给折腾成这副模样,朕有责任啊……”
淮秀见他笑着,却说得沉重,不由叫道“四爷……”
“没事,”他摆摆手,记得在江南跟你说过,人在紧急的时候要有一份悠闲,没想到回了宫,竟半点记不得了……今天这事儿也提醒了我,日后要多为臣工着想,这些我大清的股肱之臣,伺候了朕,将来还要伺候咱们的儿子,可不能这么活活累死,”说着便下了软榻,走近几步,“所以朕立即便散了会,遣他们回府休息,瞧瞧,也成全了朕不是?”他环住她,立刻便恢复了无赖嘴脸,在她颈间深深一嗅,叹道,“真香……胰子里头加了什么?”
“拿开,”淮秀见他恢复了说笑,这才放心,未料转瞬又不正经起来,忙按住他手,“正经些,有话问你。”
乾隆嬉皮笑脸地道,“帮主大人有何吩咐?”
“富春山居图,”淮秀转身,直视着他,“你知道了,对不对?”
乾隆见她严肃,便也敛了神色,叹口气道,“对,淮秀,你不该瞒我。”
淮秀垂下头,没说话。
乾隆又道,“你若有事,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想过没有?”
淮秀嘴唇动了动,究竟还是有些心虚,话到口边又咽下去了。
乾隆继续道,“就你这逞强好胜的倔强性子,说你,怎么不出声了?”
淮秀抬起头,眨巴着眼睛,无辜地道,“话都被你说了,我能说什么?”
“你……”乾隆不由好气又好笑,一时间竟然无计可施,只得捏了捏她鼻子,宠溺地道,“看来,今后要把你看紧点儿。”
“好啊,”淮秀亦笑道,“倘若四爷有这个本领——”
“倘若?”他坏笑起来,“你不信?朕给你看看——”转瞬间,他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淮秀忙叫道,“啊!不要——”
“不要?”乾隆走向床榻,笑着问道,“说说看,不要什么?”
“你……”淮秀不由气结,转念一想,却笑道,“是你说的,半年……”
“哈哈,”他似乎胸有成竹,将她放在床上,狡黠笑道,“我也记得,半年之约里不包括这个……”
说话间,深深吻了上去。
卯初,天蒙蒙亮,破晓的晨光透过纱帘,慢慢唤醒沉睡中的人儿。
芙蓉帐内,淮秀伏在乾隆肩上,睁开眼,见他睡得正香。
平日这时候,他早醒了,凑近他耳边,轻声唤道,“四爷……”
“昨晚说的,这么快忘了?”
“哦——那个,晦气,被朕扔到建福宫去了。怎么,你想要?”
“想哪儿去了,人家是说你,那幅真品……你不想?”
他双眼一亮,嘴上却固执,“朕这下可被纳穆给害惨了!来了幅真品,现下又来一幅,不是被天下人嘲笑?”
“别担心,我已经跟安老板讲好了,”淮秀的声音极尽温柔,“毕竟知道纳穆带假画入宫的人不多,对外,尽可说那幅是真的,引纳穆入局的画才是假的,反正两幅画都是他的,按进贡真画给他封赏就是了。既成全了他,又不夺四爷你的面子,好不好?”
乾隆略一琢磨,心下大喜,捉住她的手便吻了一口,“淮秀,你真是……真是太聪明了!”
抬头望他,嫣然一笑,“知道你喜欢,自然要想办法帮你办到啊!”
他心中一阵激荡,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一面吻着,一面含混不清地道,“淮秀,淮秀,有了你,四爷还能求什么?淮秀……”
她笑着躲,微微喘着气,“别……别闹了……现在不行……起来吧……”
乾隆停下,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不好,怎么办?朕身上好热……”
“好热,就去洗澡。”
“不好,你惹出来的,你要负责。”
白他一眼,“那好,冰格子里镇了西瓜,昨晚忘了拿,你去吃吧。”
“西瓜?”他猛地皱眉,“哪来的西瓜?这种凉物,谁准你吃的?”
淮秀无辜地眨眨眼,“太后赐的,总不能推拒……”
“不能推,就赏了下人吧,”他叹口气,佯怒地看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吻,淮秀被他撩拨得耳热心跳呼吸不稳,不断推着他道,“别……你总这样……我怎么见人……”
乾隆不懂,“有什么关系?朕不准,奴才们谁敢进来?”
“哎呀!”淮秀气结,“我可不想给孩子喂奶的时候,嬷嬷和奶娘背着我笑!”
乾隆一愣,这才明白,低头一看,果然她胸前颈上布满了红痕,当下不由心中偷笑,松了手道,“好吧,看在儿子份上,且饶你一次……”
卯正时分,春喜、春晓和贾六进来伺候梳洗,乾隆一面蹬靴子,一面教训春晓,“粗心大意,怎么能给你主子吃西瓜?她血虚,太医说了多少次,凉物不能沾……”
春喜在一旁,悄声道,“秀主儿,万岁爷怎么越来越唠叨了?”
淮秀扑哧一笑,“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