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匆匆而逝过去了十年。十年前，也是这样的隆冬时节的12月初，天公在我们这个都市，一连三天降下大雪，这降落大雪的日子，就是我的恩师，我市著名诗人刘万石病在垂危和将要离去的时候。那时的情景，心境让我写下了这篇情真意切的拙文，就是在今天再读这十年前的散文，我依然是悲从衷来，怀念不已。

雪花飘落的日子

-------哀悼我敬爱的恩师刘万石

雪花飘飞耳边作响，好似夏天的大雨滂沱。雪花飘落，纷纷迷漫，是苍天流淌的泪水么？1999年12月4日的凌晨，弥漫的大雪遍布了煤都的城区山河，街巷角落。洁白的大地写满了哀伤，雪花伴着人们的泪水潸然流着。白雪就是在为我敬爱的刘老师铺就那西行的大路，今天，他就要给予我们：“魂似清风伴飘渺，人成骨灰墓中眠”的残酷现实，从今以后在这世界上就再也见不到恩师的音容笑貌，再也寻不到恩师的谆谆教导，让他的亲人.朋友和如同我一样的学生，怎样去承受这生死两界不相见的悲哀……..。

早六时许，市第二医院太平间的周围聚集着他的亲人,学生,同志,朋友，人们要看上他最后一眼，送上他最后一程。我敬爱的刘老师静卧在冰冷的铁床上，病痛不仅夺走了他的生命，也让他失去了往昔的摸样，消瘦的面容灰暗，凹陷的双眼紧闭。站在恩师的遗体旁，巨大的哀痛让我不能自制，失声痛哭，刘老师啊，您怎能走得这样匆忙……。

敬爱的恩师是我市著名的诗人，堪称我市文坛巨匠，在省内乃至全国的文学界有着很高的声誉和影响，他担任着国家和省市各级诗歌.散文领域的诸多要职。称刘老师为我的老师于我是牵强而不当的，因为自己只是一个极普通的工人作者。是刘老师的善良，平易和热心培养新作者的精神，让我有了写作的勇气，是刘老师的教导和帮助，让我实现了文学爱好的心愿，这份恩情让我铭记五内，终生难忘。刘老师的离去，使我失去了可亲可敬的恩师，更是让我市的文学界蒙受了无以替代的损失，刘老师啊，您怎能走得这样匆忙……。

哀痛连接着近日和往昔的许多往事，在刘老师最后的日子里，我几乎能经常把他看望。那是因为11月中旬，我的婆母患病住院，恰巧与刘老师同在二院的内科病房，这样我知道刘老师在这里住院已经很久了，只不过是在治疗期间他没有放下自己的工作，经常去上班，让大家忽略了他身体的实际情况，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其实还是在98年初夏的一个早晨，我偶然在望花大街上遇到了刘老师与师母同行的时候，他已经是在住院了，而我遇到他们是他俩从二院出来吃早饭。是那时我知道了刘老师在二院住院治病，知道他得的是肝病。

上次的相遇后，我去看望他时，曾劝说他另寻好的医院治疗，怕他贻误病情。可是他相信朋友的委托，相信医生会很好的为他治病，并感念这里的医护人员对他的多方面关照，又说：“已经给单位添了许多麻烦，再给领导增加负担心里不安，因此不打算转院”并轻松地说：“在这儿治疗很好，也很快就会出院的”。而这次我因护理婆母住院的又遇见他，是我的意外，没有想到他竟是在这医院住了这样久，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到专科或条件好一些的医院去治病，而他这样没有明显疗效的重病，就是这样一天天的拖到了如今，我怎么也想不到刘老师竟是这样的委屈着自己。

护理婆母住院期间也方便于经常来刘老师的病房，我是亲眼见到他的身体渐渐地衰弱下来，病情的日渐加重，直到病危，虚弱的讲不出话来的状况的。见到刘老师吃力地在纸上写道：“我不去天堂，因为我不是神，也不去地狱，因为我不是魔鬼，我只要留在人间，我舍不得你们”。这是多么痛苦的心声啊，这是他留恋人间，不舍亲情.友情的无奈心境的哀苦表述，这是他明白自己离去的日子已经不远了。他写下的这些话，让在场的人们止不住悲伤的泪水。在刘老师病情垂危的时候，许多本市和外地他的学生，朋友，冒着大雪急速赶到了他的病床前，有许多人是亲眼看到刘老师用尽最后的气力写出的“想，想你”这无奈，更是重情义的诀别的字。正直而善良，才华超众，年仅58岁的刘老师就是这样的诀别了人世（刘老师逝世的时间是12月2日的凌晨4时许）。

哀伤让我夜不能寐，第一次给刘老师送稿件的情景浮现眼前。那是1994年的秋天，经望花区文化馆馆长付国新的推荐，我到报社送一首散文诗稿而第一次见到了刘老师，我当即递上了稿件，他接过稿件，认真的看过后说：“怎么才想起来写”？当时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但心里是兴奋和激动的。随后我的这首小诗刊发在11月1日的副刊上，并配以我市一座新建大桥的传真照片，这是我第一次见报的作品，这更是我有信心写下去的鼓励。可是我的拙作发表之后不久，我得知“桥的遐想”所占的版面，是已经排好版的刘老师的一首配画诗歌，是刘老师为了培养新作者坚持用了我的稿件，这件事让我感动不已。此后我时常寄一些短小诗文，时而见于报端，而在有机会去报社送稿件的时候，也能向刘老师求教。刘老师还送给我他写的书，在拜读他的作品的时候，我深为他善美的心性，超脱而质朴的艺术才华和自然而大气写作风格而感染，他的淳朴的平民意识，和视权贵显赫如粪土的傲然正气，让我深深敬仰他高尚的人格与品格。在我读到他的“滴水观音续集”时，他那对母亲的深爱的凄婉的诗章，那思念悲恸，是男儿情肠的珍稀，感人至深，让我一个童年失去母亲的人，更禁不住泪水涟涟…….。

敬爱的刘老师永远的离去了，可他的著作还在我的身边，那将是我永久的珍藏；他给予我的教导还在我的心灵，那是他留给我永远的纪念。我相信他的许多学生也同样的不会忘记他，永远的怀念他。

雪花飘落就是苍天的泪雨倾盆，沙沙作响就是苍天哀伤的独有的悲歌。今生今世我已无法报答刘老师的恩德，只能在今后的日子里默默地为他祈祷，敬爱的刘老师：“您永远的安息吧，愿您在另一个世界风采依旧，能与您的慈母团聚相伴，也愿您那高尚而善良的灵魂，保佑您的家人与亲人，保佑您的朋友和学生，我相信您那高尚而善良的灵魂会是这世间的永恒，永恒于每一个怀念他的人的心灵。

敬爱的恩师，大雪铺就的西行大路分外平坦，分外明亮，请您珍重，愿您走好。

1999年12月5 日

附刘老师重病住二院时最后的一首写在日记本上的排律长诗；——《病中纵笔》

                                   天地一蓬庐   蓬庐一药壶

花卉并禽兽   皆为壶中物

龙涎浸浸液   茂草爵枯木

霹雳电火来   清风明月出

生死界河边   艺术之残酷

铁马驰沙瀚   金戈战洪图

腹中烈焰生   天翻燹地复

熬我千叠忧   煎我万重苦

解我梦魂舟   舒我柔肠处

千锤百炼我   山川盈肺腑

汗流慰长江   泪浪晶珊瑚

赤胆结宝石   沥血凝珍珠

练我成黄钟   大吕裂云雾

我心意何为   平生著诗书

百年挥手去   青山埋白骨

白骨本傲岸   峥嵘隐幽谷

我生清且贫   我死无愧负

顾影曾自怜   烟霞飘渺处

谁为一涕零   谁为一歌呼

爱我者有之   哭我者凄楚

妻儿痛断肠   苦海苦争渡

天缺倚天柱   心缺亦缝补

文朋诗侣情   茫然莫四顾

死当长离别   花落春归宿

含泪且含笑   热我黄泉土

身影立碑影   荒冢霜枫树

问我在何方   心有我自出

诗声携鸟声   深山闻鹧鸪

桃李无言时   已成笔下路

这是敬爱的刘老师留在这世界上最后的作品。想，这凄楚而悲壮的58行诗章，是刘老师的58个岁月吗？想，刘老师在垂危之时写下的这长长的排律诗，该是怎样的艰难……。

2009-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