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脸开黑车

□浦家文苑

马脸户口本上的名字其实不错，叫做马连，就是因为爹妈给了一副长脸，久而久之地被街坊四邻叫做了马脸。马脸听了并不生气，他发现这个马脸还是给自己带来不少福气的，他从小就不缺吃不缺穿，马脸的老爹家世还是不错，祖上是某个王爷家的管家，因此留了些家当来。老爷子倒是个吊儿郎当的主儿，无事玩玩鸟儿遛遛鬼市倒也自在。他老人家在世时，还是个酒鬼，因此马脸生出来后就被老爷子抱在他的膝盖上吃酒，也练就了一身的酒胆。

马脸喝酒从未醉过，喝酒开车也没被罚过，因此胆子也就不小。马脸的妈几次劝阻，他就是不听，老爷子在世时就无人敢说他，老爷子去了更无人可以管。前几日，马脸的妈一声长叹找老爷子去了，把一个已经破败的家留给了他，马脸环顾家里，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就破口大骂，真他娘的倒霉，怎么就碰上了这样无钱无势的父母。全然忘记老爷子在世时，惯他惯得游手好闲光等着吃闲饭的景儿了。

一晃马脸都快奔四了，单身一人不说，却连个正经职业也没有。以前家里好歹还有老妈支撑着，现如今她老人家与老爷子到天堂去乐呵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现世受苦，不禁又在抱怨他们走的太早。清早起来漱一口冷茶喷在院子的地面上，一抬头却瞥见自己停在院子门口的那辆破面包车，想起隔壁老三儿曾经贼眉鼠眼地盯视着他的车子，与他商议合伙开黑车也能赚钱的事。于是，抹抹嘴边的茶渍，呸！地往地上吐了口浓痰，拿起面包车钥匙就屁颠屁颠地往外走去。

他知道路边那些开黑车停留的地方，因此连着几天倒也赚些钱来，就跑到街边的酒馆去给自己打牙祭。喝着小酒，丢一片酱猪肘花到嘴里，吧唧吧唧嚼得山响，斜眼看到馆子里有不少熟人，就边嚼边吐沫星子横飞地吹嘘自己的车上坐的都是什么名人，什么大学教授，什么著名作家等等。一边也在喝酒的前街黑娃冷笑地扫了一眼窗外讥讽道：“你就侃吧，名人会坐你的车子？”言外之意就是人家不差钱，何必坐黑车。马脸立即拉长了脸回道：“那怎么不可能，哼。”其实那天一个中年人急着坐他的车子，说是赶紧去一个编辑部一趟，因为稿子要出版，但是中年人等了半天没有看到一辆出租车，就坐上了他的车子而已，这可是马脸最露脸的一件事，不吹嘘一下怎成。

晃晃悠悠地出了小饭馆，马脸打了个饱嗝上了面包车挂上档又开始寻摸起来。忽见马路边上有人招手，暗忖，来活了。于是停下车，眯缝起微醉的双眼打量着上车的男人问道：“坐车么？去哪？”男人看了他一眼皱皱眉说：“你就跟着我指的路走就成。”于是，跟着男人指的路左拐右拐，距离倒是不短，马脸盘算着这次可得多敲些竹杠。“拐弯就到了。”男人又提醒道。也，怎么这里那么眼熟？马脸有些疑惑。车子在交通大队门口停了下来，马脸醉醺醺地问道：“您到这里来办事？嘿嘿。”男人下车后严肃地点点头：“你跟我进去一趟吧。”“我进去干嘛？”马脸依旧笑嘻嘻地望着打开车门的男人，然而脚底一趔趄就被男人拽出了车子，顿时浑身酥软地被男人拖着走进了交通队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