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根不迷糊

浦家文苑

    老村长茂根终于闭眼了。天刚蒙蒙亮，村东头就传来了哭声，马二爷和马二婶全都赶了过去，方叔看看我说：“咱们也去看看吧。”一路走来，看到不少山屯村的人们往老村长家赶，越靠近茂根的家哭声越大，我听着似乎有一个撕心裂肺地哭泣声特别刺耳便望了望方叔，方叔说：“听那声音，像是他家的孙女春影。”我奇怪地问道：“怎么到是孙女反而哭那么狠呢？”叹口气方叔摇摇头。

    春影的爹细旺是老村长茂根四个儿子里的老大，他自己也有四个儿子就是缺闺女，四十岁时媳妇突然肚子又大了，细旺本不想再要了，他爹茂根却笑着说：“生，要是再生个孙子也得劲，不过给俺生个孙女就更好了，咱家缺女娃子。”好似老天也眷顾着细旺，媳妇的肚皮也争气，真就给细旺生了个闺女，春季里落地，叫人帮助取了个不赖的名字叫春影。春影出落得很是水灵，在孙子辈里最得宠，茂根恨不得将她捧到手心里都怕化了。

    春季一到，开荒炸山挖田溜溜的农事多，一群小伙儿与女娃子们总是在干活时挤眉弄眼的相互闹着春，结果，春影就被村子西边的壮小子山栗子看中了。眉来眼去不知咋的那春影就许下了非山栗子不嫁的誓言来，喜的山栗子爹妈恨不得在全山屯村敲锣打鼓扭大秧歌。那可是老村长最疼的孙女，人家村长可是一跺脚全山屯村都得抖一抖的主，这样得势的好事情怎能叫山栗子的爹妈不乐，那嘴裂得像个大水瓢似的往后脑勺上扯。

    闺女还没亲口与爹妈说，可架不住消息传得快，她爹细旺听说了后，一直紧皱着眉头一脸的不高兴，但是心疼女儿也没辙。可是茂根却一直沉着脸，他背着手从村东边往村西边去，结果走到山栗子家门口跺跺脚又回去了。闷着气过了不少日子，终于有一天春影说出她要嫁山栗子的事来，希望家里同意。细旺一听还没吭声，茂根却竖起了眉毛闷闷地说：“山栗子不适合你，俺不同意。”“为啥？”春影问道。“他家的爷们儿都有赌博的习惯，这样的人家不能嫁。”春影却不以为然地，仗着爷爷疼她就说：“山栗子从不赌，俺又不是嫁给他爷和他爹。””不成。”爷爷将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就是不同意，并表示，孙女要真嫁了就不再认她。春影和家里彻底底决裂了，她是铁了心地要嫁山栗子，结果在没有家人的祝福下春影嫁了，从此，茂根就真的再也不认这个孙女了，而且勒令儿子不准许与他们有来往，这也真难倒了细旺夫妇俩。

    寒来暑往转眼工夫十几年过去了，茂根与孙女和孙女婿从不讲话，也就是春影的娘没少接济他们。结果，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遗传是可怕的，山栗子不知何故也沾上了赌，这回春影有些后悔了，爷爷说对了，赌博的习性很难改啊，但是为了面子她就是不去认错。春影的娘暗地里直抹泪细旺也着急闺女受罪，茂根虽是不管，但是也能看出来他对山栗子家的恨来，也没少整治山栗子的爹娘。这回倒好，山栗子真的闹出了赌瘾来，结果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被人用乱棍打了个半死，说是他不戒赌还得挨揍。村里的人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也没有一个不同意的，因那赌害惨一家子啊。可是即使这样，山栗子仍然劣习不改。

    老爷子直到闭眼也没认这个孙女婿，春影后悔的呀，举着离婚证书扑倒在已经咽气的茂根身边，抽泣地说：“爷爷，俺错了，您睁开眼再看看俺。”茂根听不到了，可是细旺却发现他老爹的嘴角微微地咧了一下，惊讶的他心里咯噔一下，呀，俺爹笑了，看来他老人家在那边已经听到孙女认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