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里的河流

浦家文苑

    山沟沟里的河流就是多，靠山而倚的山屯村就有一条逶迤瘦瘦的河流经过，河流虽窄，但是水草纤细，河滩的石子圆润，却是很干净。清清的河水里，隐约可以看到几尾极细的鱼儿在悠悠地游着，那真是悉然可数，而“水清则无鱼”就是这个道理。然而水虽青但河流却总是无比的热闹，光着腚的娃在里面嬉戏打闹，人们淘米、洗菜、刷洗牲口，当然还有趁着夜色在里面沐身的。

    日月在变幻，河流却不变，山屯村的人们尽情地看着河水流淌着，因为那里面也流淌着村民们的情。白日里热闹的村子随着水流声此起彼伏，哗啦哗啦地流淌到下一个村落去，而夜来村子也并不消停，这也是山里人的性情，尽情地享受着河流带来的快乐，对河流来说，也不旺世上流一遭啊。

    山里面东边家的男人打着女人满炕地滚落着，呻吟不止，然而到了深夜被男人疼起来也是呻吟不止。西边家的女人强悍的赛老虎，高低不停的责骂声总在院落高空飘荡着，然而，男人过度的温柔又会引起女人的亢奋与疑心，想尽一切办法引起男人的愤怒，再好脾气的男人也会有真性情的流露，但是这时候的女人，疼在表皮上，却宽慰的是心灵。这些屯山村的女人们啊，即使是被自己的男人打得鼻青脸肿，却看不得别人的指责，那时候她们总会叉着腰怒骂道：谁敢动，这是老娘的男人。笑骂声连带着河流的哗哗声融在了一体，谁又能分清哪是清流，哪是情仇？

    山屯村的女人们极爱这条河，河边细细碎碎地布满了卵石，细细瞧来却发现，有些大的石头上已经形成了一个凹窝，那是女人们长期在上面坐着留下的痕迹，恰巧是那两瓣臀叶留下的。她们坐在河边淘米洗菜，濯足洗衣，把干净收拾好给与了自己，看到那辛勤岁月的大臀子留下来的凹印，可知女人们多么爱这条河流。

    山屯村的人们对河流来说是赤诚的衷心，哪怕是洗过牲畜，尿过尿，经过的人会毫不犹豫地饮下河水，是那样的熟练与随意，因为他们从来就没把不洁这个字眼与河流相连。那年暑假我跟随父亲的作家好友方叔来山村体验生活，因此到了山屯村暂住，一个在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山村，而去了山屯村却看到了河边热闹的景象。管我们住家的马二爷是一位健硕的老爷子，七十多岁了头发依然黝黑。他随意地在河边的树坑背处尿了泡尿，我也跟着过去想解决一下，结果，立马被马二爷拦住：“你不能在这里尿。”“为什么？”我疑惑地看向马二爷。“俺是在这里生的。”哦，明白了，我知道山屯村的人已经把自己的命脉与河流的命脉联系在了一起，就像我的女人怎么揍都成，别人连一丁点的骂恼都不成，更何况你敢打么？是啊，与河流已然摽在一起的人和没有摽在一起有着截然不同啊。

    但是我还是有些疑问，于是就请教起马二爷来：“已经有了自来水了，人们怎么还是习惯用河水呢？”马二爷吧嗒着呛人的小烟袋锅子斜了我一眼：“自我爷爷的爷爷起这条河就存在了，你说，自来水哪有河水甜那。”是啊， 这条河自很久以来就充分发挥了它的作用，也让山屯村的人们离不开了，它就是村子的血脉，也是村子的一部分。 

感谢雨云老师的推荐，浦家心花怒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