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河鱼类的淮南方言

                                           黄家忠

    淮河鱼类品种繁多。明代嘉靖《寿州志》的《食货志》“鳞类”记有十二种，即“鲤、鳜、鲫、鲢、鳊、鲂、鳣、鱨、鰷、鳝、鳅、黄颊”等。这里志书是就主要的常见的记载的。清代李兆洛纂辑的《凤台县志》的《食货志》记有九种，即“鱼则鲤、鲂、鰋、鮰、鳊、鮈、青鯶、银鱼、鲙残鱼”等。这里也是就主要的常见的记载的。实际上淮南市辖境的淮河河段和支流以及湖泊沟汊里的种类，还远不止这些。

    淮南最名贵的鱼是淮河小三峡第一峡一一硖石产的肥王鱼。“肥王鱼烧豆腐”（指八公山豆腐）是淮南的一道名菜。这种鱼与李时珍《本草纲目》上所说的鳠（即鮰或鮠）能对上号。他说：“鳠即今之鮰鱼，似鲇而口在颔下，尾有岐，南方人言转为鮠也。”这种鱼淮南一带的方言名称，有记载可查的是“回黄”（见《光绪寿州志》的《食货志》）。凤台县黑龙潭还有一种稀珍鱼叫“鲭（zhēng）”,《宋本玉篇》说：“鲭：仓经切。鱼名。又音征。”《凤台县志》在记载了九种主要的常见鱼后，又补充道：“又有青金鱼，形类鲇，极鲜美，产黑石潭石穴中，亦他所所无也。”说的就是这种鱼，当地群众叫牠“青鲭子”。

    《唐书•地理志》说：“颍州土贡有糟白鱼，今淮河白鱼犹甲他处矣。”下蔡（今凤台县）唐时属颍州，故淮河白鱼作了颍州的土贡。宋代诗人苏轼赞道：“三年京国厌藜蒿，长羡淮鱼压楚糟。”（见《赠孙莘老》）诗人杨万里也有《初食淮白》诗，诗曰：“淮白须将淮水煮，江南水煮正相违。”这些都说明淮河白鱼是上档次的鱼。这种鱼体长，偏扁，头尾上翘，腹部有棱刺，淮南叫牠“撅嘴腰子”。鳜鱼，《宋本玉篇》说：“大口，细鳞，斑彩”。李时珍《本草纲目》曾把牠誉为“水豚”，是说其味鲜美等同河豚。淮南叫牠“季花鱼”。鱨，一名黄颊。黄頬鱼也入过诗，元代张翥的《浮山道中》写过牠：“一溪春水浮黄颊，满树暄风叫画眉。”李时珍《本草纲目》不叫牠黄颊，叫黄颡鱼。书中描述得很详细：“黄颡，无鳞鱼也。身尾俱似小鲇。腹下黄，背上青黄，腮下有二横骨，两鬚，有胃。群游作声如轧轧。”淮南叫“疙牙鱼”。鯾（字亦作“鳊”）鱼，体形侧扁，头小，略呈菱形，淮南叫“鯾花”或叫“小头鯾花”。鲦鱼，形体细长，侧扁，背部几成直线，腹部略凸，类似柳叶，鱼鳞细而洁白，淮南叫“窜鲦鱼”或称“肉窜子”。鳝，淮南很少说“鳝鱼”，常说“黄鳝”。鳣，字古同“鳝”，又名“白鳝”，淮南方言叫“鳗鲡”。青鯶全国各地都比较常见，清代徽州人方士庹的《新安竹枝词》里有牠：“大通江口买鱼花，昼夜星驰早到家。青鯶白鲢须拣择，朝朝割草饲糟渣。”牠有一个别称叫“草鱼”，淮南有时也说，但更多的时候是叫牠“鯶子”。鲙残鱼是银鱼的古名。是指大银鱼。《凤台县志》说：“俗名面条鱼。形肥白如面条也。又名黄花鱼。”

    淮南还有上述两部志书未提到的鱼，牠们也有方言名称。如鳢，明代张存绅编辑的《雅俗稽言》说：“鳢俗呼乌鱼。”淮南不叫乌鱼，叫“黑鱼”。又如鱽鱼，淮南话叫“鱴刀鱼”。《宋本玉篇》作“蔑鱽鱼”。徐朝华的《尔雅今注》注“鱴刀”说：“……形体薄而长，似破竹篾的刀。”

    淮南常见鱼有的没有方言词，但淮南人也真够滑稽，还要在牠们的称谓之中加其他语素。如鲫鱼有时不叫鲫鱼，叫牠“鲫鱼壳子”。比如甲乙二人对话，甲说：“鲫鱼壳子真没吃头，都是刺！”乙说：“嗯，白煮，汤鲜！”鲤鱼有时不叫鲤鱼，叫“鲤鱼拐子”(指较小一点的)；鲢子鱼有时不叫鲢子，叫“胖头鲢子”（或“大头鲢子”）；黄尖鱼有时不叫黄尖，叫“黄尖条子”；鲇鱼有时不叫鲇鱼，叫“鲇鱼胡子”；泥鳅有时不叫泥鳅，叫“泥鳅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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