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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虫(千雪孤鸣X竞日孤鸣)

(2014-05-03 11:38:45)
分类: 同人文

 

 

  寅卯相交,天色晦暗不明。描金绣羽的寝帐里忽然响起急促的喘息声,伴随着两声尖锐的咳嗽,半刻之后,里头猛然坐起来一个人影,疲惫的靠着床帏,双指微弹,房间里即刻灯烛高烧,照亮了一室黑暗。

 

  这样的情况,已经维持半年了。

 

  床帐里头,竞日孤鸣脸色发白,未好好束起的长发也汗涔涔的粘在额角,与白日那个衣冠楚楚,雍容端坐在王座上的人,宛然相反。

 

  他微微扭动脖子,看向窗外熹微的一点暗光,唇角溢出半分苦笑。

 

  与赤羽信之介手谈天下大势、和铁啸求衣讨价还价、甚至花费一年时间布计擒杀撼天阙,都没感到一丝一毫的疲倦,反而是自美梦里惊醒的时候,常常感到自己太累了,心力交瘁,几乎摇摇欲坠。

 

  其实那美梦里,只有一个人,一段往事。

 

  苗疆历三百五十年 农历八月十五

 

  月盈金杯,王府内衣香鬓影,歌舞翩跹,王府外却雄兵横陈,军容肃列。

 

  北竞王微微斜着一点身子,侧靠在黑檀木雕花的坐榻上。金池为他斟满犀角玉杯里的黄汤,御医哆哆嗦嗦的给他诊脉。

 

  旁边就坐着苗王和苍狼,仿佛御医若诊出无病即刻便会人头落地一般。

 

  他的眼神是极为宽容的,甚至可称悲悯。嘴角勾着一点笑,咳嗽两声,缓缓道:“小王,情况如何?”

 

  中气不足,气弱声寡,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昨夜自残功体,强损经脉的结果。

 

  果不其然,御医垂着头道:“王爷三焦俱损,身弱不得劳累,老夫这就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

 

  北竞王没答话,抬眼看着朱红流碧的舞姬,铜丝扰扰,竹笙杳杳。眼底掩下一丝讥诮,开口道:“金池,给千雪留了月饼么?他和藏镜人进北疆平叛,也该回来了。”

 

  金池点点头,道:“留了百合莲子和沙蓉的。”

 

  他笑道:“错了,小千雪啊,只吃云腿双黄的。”

 

  然后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只手支着额头,就像摊在软垫上起不来一样。看着苗王放下心来的表情,他微微叹了口气,前半生竟是这样过来的,而且,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梦酣梦醒,不过如此。

 

  浮生癫狂,王权鳏寡。

 

  有一名大胆的舞姬,裙摆如花枝曼妙,一歪身咬着银杯栽倒在他脚下,眉目勾人,声声莺啼,“听闻王爷三岁成诗才,八斗文杰,仲月佳节,行一令如何?”

 

  三岁成诗才,五岁成国手,八岁初成皇世经天,十一岁胸纳千军万马。这才是竞日孤鸣啊。

 

  他微微眯起眼睛,笑着回了一句,“青雀西来,嫦娥报我,道佳期近矣……”

 

  话音落下,满堂笑声。苍狼红着小脸拽他的衣角,道:“祖王叔,你醉啦。”

 

  “是啊,祖王叔有点醉了,这就先……”他摸着苍狼的头顶,朱唇开阖,告辞的借口不过大脑就往外蹦,没说完,忽然听府外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王叔,我回来啦!”

 

  落落诗号,缁衣翻卷。

 

  北竞王还是那个姿势,黑沉沉的眸子燃起了些微亮光,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千年雪峰无人迹,苍鹰孤鸣自为王。呵……”

 

  狼主进门的第一句话是冲着苗王说的,眼神并没放在北竞王身上。他身上还带着明显的血腥气,皱着眉心,朗声道:“王兄,今日是中秋节啊,王叔府外却布满百胜战营的数千精兵,你这是几个意思啦?!”

 

  竞日孤鸣微微一笑,把犀角玉杯放在桌子上,扶着金池慢慢起身。

 

  苗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生气的负手回身,沉声道:“王叔重病缠身,孤王派重兵保护王府有什么问题么?千雪,你这是越发没大没小了。”

 

  “行啦,这样不就很明白,王兄你就麦再聒噪了。”千雪摸摸后脑,拍了拍苍狼的肩膀,道:“我和藏仔又打胜仗了,苍狼,下次要不要跟王叔一起去?”

 

  苗王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如果不是众目睽睽的话,千雪一点也不怀疑他王兄会提起他的衣领子轰一招狼王印上来。

 

  “咳咳……”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下,忽然听到两声断断续续的咳嗽,金池一声惊呼,赫见北竞王脚底不稳,踉跄之下,摇摇欲坠的要往地上栽。

 

  “哎哟,你们这是给他灌了多少酒。”狼主身形一闪,把他稳稳的接了满怀,手臂勒进柔软的狐裘里,依稀探得纤细紧韧的腰杆。

 

  四目相对,千雪挑着眉,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你上次说只要我为苗疆取下北疆失地,就亲手做月饼给我吃,所以我才紧赶慢赶没换衣服抛弃藏仔就赶过来啦,月饼呢,月饼呢?

 

  竞日孤鸣笑了一下,柔声道,王叔还是劝小千雪换一个条件。

 

  言罢,他侧头看了一眼苗王。

 

  千雪立刻手臂一收,顺势把他抱起,一脸福至心灵又正气凛然的道:“王兄啊,我看王叔近日身体欠佳,我就留在王府好心照看他一晚,你就不要跟我一道回去啦,我们走了走了,王兄回见不送!”

 

  他跟逃似的往内苑走,大步流星,生怕苗王捉他回去没日没夜的训。

 

  路上心有戚戚焉的问了一句,你不会罚我抄道德经的哦?

 

  北竞王叹出一口气,“你再多吃小王几口豆腐,就保不齐了。”

 

“喂!不然你还可以再没良心一点啊。”千雪瞪得眼如铜铃,手上一掂量,假意就要把他王叔从怀里扔下来。

 

他是真的有点醉了,梗着脖子也没法阻止头四处歪,直到靠进千雪胸口上,半阖华目,淡淡道:“一月围城,三军死伤不足百,我的小千雪果真没让小王失望。你的月饼,问金池要。”

 

千雪孤鸣忽然停下了脚步,树荫暗影,低头看着熟悉的长眉、华目、薄唇,低声道:“你到底又怎么了?我刚走一月,之前还没到经脉俱损的地步。”

 

“千雪啊……”眼眸复又睁开,疏影斑斓,看不清他的神色,千雪只能感到他慢慢靠近自己,在耳边叹了口气,柔声道:“再谈一笔交易吧。苦羌族常年征掠苗疆南部各粮仓部落,你为王叔打下苦羌族,下次回来,我便好好站在你面前,陪小千雪练星辰变,如何?”

 

他静静的看着他,歪着头说,你骗鬼啊?

 

话音落下,还不自在的低了一下头,道:“我说你,别靠那么近,那么大岁数的人了长得比我都英俊年轻,这合适吗你说……苦羌族什么的,倒是没问题啦,不求你好的利利索索,至少这个酗酒成瘾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啊?御医说……”

 

这双总是勾着笑的,薄红的嘴唇,原来是这个味道。

 

那个总是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让任何人窥测的王叔,原来是这个味道。

 

气息有些弱,他含着他的下唇,轻微又缓慢的咬合,然后离开,仰着头,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几十年了,除了小千雪,还没有人想着要保护我。竞日孤鸣……不是深不可测么,不是智高近妖么,不是连身体健康的活着,都不对么?”

 

  千雪心口开始抽痛,像是有针戳了一个小孔,然后酸麻涣漫,动弹不得。

 

  手一抖,没有抱住他。北竞王亦没有站稳,被千雪及时反应过来,攥紧了他的手,他也就没躲,慢慢往身后树干上靠。

 

  他只是用惯常那种轻轻叹息些什么的语气,叹了一声‘千雪’两个字而已。千雪孤鸣就向他缴械投降了。

 

  唇齿交融,喘息声微微急促,带着一丝半丝索求的味道。手臂收紧,一者扣腰,一者搂颈,到后来,基本都是千雪抱着他不肯放,好不容易在柔软红唇里找回了一点理智,也只是皱着眉问:“你练轮回劫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为何,腰上紧实的像顶尖武者……”

 

  他没听到解释。北竞王是有名的千杯不醉,但偶尔醉了,也只是阖眼睡觉而已。

 

  千雪只能认命的把他搬回房间,这次却没有通知金池,是自己手把手把他照顾的舒舒服服。

 

  此后,他再也没提起过仲月晚那个失控的吻。

 

  虽然,狼主并没有后悔过。

 

 

  苗疆历三百五十一年,农历一月初十

 

  刚刚落了一场大雪,百胜战营的风月无边开过一次窖,犒劳兵众,也给北竞王府送了三十坛过来。

 

  多年不变的景致,凉亭,长廊,雪落纷纷。

 

  棋盘边靠着一个人,竞日孤鸣手执黑子,和自己的白子手谈,落在一处,他琢磨了半天,摇着头拂乱了棋盘,转而拿起了手边一盅风月无边。

 

  这酒没有温过,是冰的。大雪不止,他也没有穿大毳出来。三五不时就要刻意的摧残自己一回,苗王还没放下戒心,他已经腻了。

 

金池拿着蓝皮战报走过来,掩不住满面喜色,道:“竞王爷,千雪王爷凯旋而归,只用了七日征羌。”

 

“比我预想的快了。”看向几米开外一棵尽态极妍的红梅树,他忽然笑道:“怪不得去年八月都是枯的,原来是梅树。金池,做梅花糕吃吧,蒸一屉给千雪留着。”

 

待金池走了,他又把眼神凝聚在棋盘上,黑白纵横,虽是乱局,但杀气纵横,王霸不掩。

 

  三天后,千雪孤鸣登门造访,他熟门熟路的直接溜达到书房,一探头,却没看见北竞王,跟女官一打听,才知道他已经在冰天雪地里呆了整整三天,没干别的,无非就是琴棋书画,舞风弄月。

 

  他如预料中怒气冲冲而来,双手按在桌案上,道:“你不是答应我打下来苦羌就活蹦乱跳陪我练星辰变么,听说你又病了,风寒?!”

 

  竞日孤鸣放下酒杯,面容和蔼,声音温和,慢悠悠的道:“小王身虚体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停停停,算我败给你啦。”

 

  他勾着唇尖笑,拿出一叠白纸来,“苗王刚传信来,说你老大不小了,到了婚配的年纪,听说你把画轴都扔了。王上震怒,要小王酌情处理。”

 

  闻言,千雪愣了一下,先是眼眸沉沉的看了他半晌,然后不屑的‘呿’了一声,偏开头道:“王兄他啊,不先操你的心,总跟我这着急干什么。王叔,我看金池不错,你们就趁早办事吧。”

 

  他把白纸和毛笔推到他面前,长眉微舒,道,“好啊。”

 

  “啊不是吧!又要抄!竞日孤鸣你是越来越过分了喔!”

 

  他刻意忽略了那声轻飘飘的好啊,就像他总是忽略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

 

  天地白莽,银枝挂屑。千雪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挪到他身边,给他裹到肩上,顺手掸了掸他头发上的雪屑。

 

  离得太近了,似乎呼吸都能融化在一起。

 

  北竞王抬手拨了一下案上琴弦,很温柔的说,你也该定定性了。道德经五十遍,这次王叔陪你就是。

 

  他弹了一首叫‘归巢’的曲子,是很多年前就从苗疆士兵中流传至今,描述战死他乡,但仍要马革裹尸而还,回归故土的心情。

 

  千雪拿着一支毛笔草草应付,另一只笔闲闲的掏耳朵,本来很不耐烦的事情,听着他那几抹弄弦声,也不觉得有多难捱了,特别是雪落在他的外套上,他似不经意替他拂去的时候。

 

  不管是上次的月饼,还是摆在桌案上的梅花糕,他都吃的很香,因为第一口就尝出了是金池的手艺,她的手艺一直很好。

 

  侧头看向那个温颜微笑的人,他吞吞吐吐的道:“王叔,我想吃……”

 

  “小千雪。”北竞王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猜,以你的性子,必定没有将苦羌族赶尽杀绝,只是将他们放回关外,因而只用了七天,是不是?”

 

“啊是啊,他们都被我打的零乱不成气候,就麦下手太狠啦。”

 

“很多年前,苗疆王族中有一位骁勇善战的战神,名叫天阙孤鸣。他也曾和你说过同样的话,但几年后苦羌族变本加厉卷土重来,他一怒之下扫平整个羌族,因而他们和王室一直有解不开的仇结,此次征掠南部寨子,有一部分原因是得到了邻国支雷的暗中援助。所以,小千雪的厚道,不合时宜啊。”

 

话音落下,他抬目看向千雪,从袖中拿出一封信,道:“把这个交给苗王,就说小王的任务完成了,需在府中好生调养几日。”

 

千雪把信封收进怀里,眉心微蹙,“那我做错了?”

 

“没有。”他已经饮下了三坛风月无边,半阖华目,指尖轻轻敲击膝盖,叹道:“世道皆为浊浪,熙熙攘攘,为利趋走,要得一清流,难矣。”

 

“王叔。”千雪伸出手,握在他肩膀上,往自己怀里带,“太冷啦,我送你回去休息。”

 

竞日孤鸣没有推拒,在他装贫扮弱的这些年里,靠在别人怀里是太经常的一件事。但这个人换成千雪,他便有些犹疑,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又似没有想起,只是看着院落里那株尽态极妍的红梅树出神。

 

等他们相携走出很远,他才反应过来,慢慢的说,“去年中秋节,那棵树还是枯的。”

 

千雪手一抖,如风散衰草,心思骤乱。

 

 

北竞王府是整个苗疆最不省钱的地方。一处一陈设,皆是出自名匠之手,苗王不在意像供祖宗一样供着这位王叔,只要他的智谋用对地方,没夺权的心就成了。

 

倒是看着他惬意的靠在描金缂丝绣花的枕头上,千雪咂咂舌说,王叔啊,我都想跟你住了。

 

他笑了一下,一只手拨下半边寝帐,好整以暇的道:“哎呀,小千雪不记得了,你还跟苍狼一样大的时候,和小王一同住过,还用剪刀剪掉小王一截头发。”

 

“……说瞎话不打草稿这样好吗?”

 

竞日孤鸣没说话,微微侧过头,散发,解下额环,一头浓墨铺撒而下。里头却有很明显的一截,比其他的都要短,短很多,而且参差不齐,因平时都编成辫子,所以看不太出来。

 

“这……”千雪一副苦瓜脸,摸了摸后脑,讪讪的说:“真是我干的?”

 

他眉眼轻弯,笑道:“不是你,是苗王,还是苍狼?”

 

其实千雪是个对容貌没有什么概念的人。他的生命里最浓墨重彩的那一道叫义气,叫兄弟,不叫情。

 

但恍惚之间,竟慢慢抬起手,触碰他微微散乱的长发。

 

竞日孤鸣愣了一下,眼睛眯起,直直的看着他。他知道该怎么处理,七窍玲珑心,千万智计过,可是什么也没做,只是笑笑的看着,神态亦没有变化。

 

千雪抱了他,是那种很明显具有保护欲望的拥抱,他把头搁在他肩上,开口道:“王叔,你歇着罢,我走了。”

 

“路上小心。”

 

那之后不久,藏镜人传来消息,支雷国全灭。彼时,千雪才知道,北竞王的目的从来就是不是苦羌,他甚至预测到自己不会痛下杀手,留着羌族残部,只是为了引蛇出洞,一网打尽。

 

这不重要。

 

千雪翻箱倒柜,才找到了自己儿时经常抱在怀里玩的一个收藏盒子,打开盒子,里头有武功秘籍,有铜币,兵器,弹弓,以及一小把柔软乌黑的头发。

 

从此以后,千雪王爷的刀上,多了一个缠丝锦囊,头发却短了一大截。无论是他进入地门,或者自无间归来,乃至几十年后葬入王墓,那锦囊也没有换过。

 

 

竞日孤鸣在码棋谱。天色微亮,饮一盅温热的风月无边,明日还有魔世大军和撼天阙要应付。

 

桌子上放着一叠卖相不太好的云腿双黄月饼。

 

他一口都没吃,已经知道很难吃了。

 

但是,不明白为什么那孩子那么执着,一定要吃他亲手做的。

 

一个时辰以后,天光大亮,女官进门为他梳洗更衣,她们都叫他‘王上’。

 

称孤道寡,才是王也。

 

称孤道寡,才是王也。

 

所以,怨不得孤寡。

 

只是,有时候在衣冠楚楚,面带笑容走上王座之前,总是想起一个月色正好的夜晚,他也曾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淡淡呢喃,“千年雪峰无人迹,苍鹰孤鸣自为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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