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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风车

(2020-11-23 21:10:05)

 

 

窗外的风车

 


 
  一个文友问我,夜里听到风车声了吗?我说没有。也许睡得太沉,除了偶尔刮过的几滴雨,一切都是静谧的。
     
第二夜,果真在枕畔听到了呼呼的风车声。那样的旋律,并不闹,反而沉静,像母亲摇篮旁深情地吟唱。从我住房的窗口,可以看见山巅上几个洁白的风车。当自然资源转化为人工动能发电时,也就成为人类的能源与光明。似地球与时间的运转,抑或一个写作者不断补充的能量和不懈努力。
     
天还未亮,我摸黑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这是会议的最后一天,上午有陈应松老师和鲍尔吉原野老师的生态文学讲座。这几天的会议一直在紧锣密鼓进行,荆州作协18日晚的主席团会议与19日晚的全委会会议开到夜里10点多,无暇在生态园走上一走。
     
于走廊,便能看见生态园全貌。散落的黑瓦白屋,崎岖回旋的山路,湖光山色,水边几一枝孤独的芦苇或几根修竹都是怡人的。大雾尚未散去,园区静悄悄。下台阶时,发现一个全身装备的跑步者从路那边过来。荧光绿半截袖,黑色过膝九分裤,仿佛还有腰带和帽子,很专业的一套行头。是我晨遇第一人,出于礼貌,问了声,早,跑步呀!他抬头笑道:“早。跑步。” 嗓音低沉,好听的普通话略带东北腔。我不禁笑道,是原野老师吧。他边跑边说,是的。山路很寂静,听得到他坚实的脚步与匀称呼吸声。他在我们居住的八号楼转了一个弯,往回跑,我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19日的生态文学研讨会上,听过鲍尔吉原野老师的发言。小幽默,轻松有趣,真诚,细节丰沛,不空洞。所以当跑步者开口说话的一瞬,便猜到是他。乡音是不变的,也是我熟悉的。曾想掏出大衣口袋的手机拍一张他的晨练照,又觉不妥。拍照,并非因为他是大名鼎鼎的鲁奖获得者,而是在异地,一个特定环境场景下,时间段里,小小的永恒。一个人不因时空变换,外物干扰,而停止常态。需要的不仅是自律、毅力,还有湖水般的平静。

直到原野老师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成为一个绿点。我回身举起手机,从镜头里远远看过去,他像个清洁工。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文学确切的定义,便是清洁工的劳动。清洁自身,也清洁阅者目光。

看过原野老师的散文,印象最深的是他怀念老师安谧的文章。里面说,当年他中专毕业,写新闻稿常有错别字,一些年长的老牌大学毕业生便有些瞧不起他。告诉他文学之路很艰难,先起步黑板报要攻克的第一座高山是本地副刊,比上黑版报难一万倍。副刊过后,才可以奢望本土期刊《百柳》然后上副省级刊物《鹿鸣》也就快成作家了,直到登上内蒙古最高文学殿堂《草原》,也就功成名就,也许满头白发了。看到这不禁笑了很亲切,也上过《草原》,依旧站在原地。

那些比他优秀的人现今如何,不知道有一点可以肯定,静走、停止、奔跑,三种不同状态。写作犹如长跑,每一天重复坚持;也像那些孤独的风车,在风力下不停发电。

原野老师的处女作,21岁便登上《草原》。参加《草原》办的热水笔会时,拘谨忐忑受到表扬时,激动得说不出话不停出汗、擦汗,棉衣都湿透了。就是那次,他认识了恩师安谧。

这篇文章看得惊心动魄先抑后扬,大有巴乌斯托夫斯基倡导的写作特点

喜欢他的老师。他说最好的诗人听得见大地的呼吸,那里有森林,河流和民众的心声。他说善于发现美的眼睛同时能发现民众的苦难并视同自己的苦难。他说最高级的美学风格是质朴,但好多作家穷毕生之力也难以企及。他说要永远和民众在一起,他们是沉默并生长万物的大地。里面还提到了惠特曼的《草叶集》。这是老师给他的导语,所以原野老师的写作忠诚于宽阔的草原和草原上的人民。

他是著名作家,文学前辈,荆州文联请来的尊贵客人,听课的都是普通写作者。我们之间的距离,非他是名人,头上笼罩的光环,而是付出的努力,在文学上吃的苦不同。

名人,也是路人读他的文字便好,他的思想情感藏在文字里。一个人的写作,最初靠那点灵气天赋,往后走,一定历练、充电和提高,像长征。文才能匹配人,才能照耀文,否则昙花一现实属正常。原野老师的恩师安谧说得好,最值得坚持的并非创作本身,而是真善美的视角大意如此。文里还有一句话:“语言是伤害诗歌的。所以文学不是玩语言,语言太轻,只是水面上的浪花,不得不用的工具。


 



 

    18号报到那天,车子停在生态园是晚6点。初冬的天已黑透,湿漉漉,餐厅和住宿大厅透出柔和的灯光。雨,淅淅沥沥,在地面溅起水花。我一手打伞,一手拖箱从报到大厅出来,准备去八号楼住宿。门前有条水沟,沟上有座小桥,刚够两人通行。迎面来了一名男子,两手插在口袋里,没打伞,低头走着。黑棉袄,黑鸭舌帽。错身的一瞬,借着湿黄的光线,我瞥见他线条柔和,圆润略鼓的脸。不禁脱口叫了声王老师!他停下,侧转身,笑着望向我。他一定不知道我是谁,或在想我是谁。我笑说,我是你的作者呀!随即报出姓名。在雨中,不知道他听清没有,或想起没有。他抬起手,一个指头在空中点着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我的家乡。他一定觉得挺有意思,我说是呀,且表达了对《作品》杂志的谢意。
      2018
年曾给王十月老师负责的杂志投过稿,当时并没有任何编辑的邮箱,现今也没有。小说编辑周朝军是我的微友,我写散文,他编小说,所以不曾投给他。那段时间他一直在晒他的《九月的火车》,有天看见他的头像,遂点开问道,可以给你们杂志投稿吗?他说当然,只要好,就砸过来。我问多少字?他说800020000字。那时,对《作品》杂志尚不了解,顺便找了一篇9000多字的文化随笔投了过去。他说不行,非散文。这事便过去了,手里并无适合的稿子。就在我快淡忘时,有人过来加QQ,说是《作品》杂志的编辑李京春,周朝军转她一篇我的稿,不适合她的栏目,她帮我转给了另外一名编辑。且打来几篇她负责栏目的样稿,若有此类稿件可以投给她。最后那篇评《红楼梦》稿件,递上去后,终审未过。非常感动,一篇小稿惊动一圈素不相识的编辑,且付出艰辛的劳动。

其后,我写了一篇两万字的散文,成稿后,发现有一节游离主题,便拿出来单独成章,发表在《散文百家》上。余下的16000字,投给了李京春老师。很快得到回复:王老师说语言不错,但需删减,压至8000字。这个王老师,应该就是王十月老师。二比一地砍,很心疼,刀刀都是血,有些地方等同重写。先是一段段,后是一句句,再后一字字。瘦身过程,自己也在进步,发现不少啰嗦处。完稿后,去了枝蔓,很轻松。两天后,交上去,很快顺利见刊。一篇文字不仅是自己的,也是责编和杂志的,需在两个母体孕育。砍掉的8000字,全部作废。所以一个作者不在于写了多少字,而是多少字是有效字。
      
一本杂志的优秀体现在无论面对莫言、残雪那样的大家,还是一个普通写作者,态度上的一致。不厚名家,不薄新人,《作品》做到了。这便是王十月老师的团队,做朴素之事,保持朴素的情怀。

后来我把试写的一篇小说,投给王十月老师。他给了回复,用红笔仔细标出问题所在,并提出宝贵意见。尽管之前听到了一些肯定的话,我开始认识到非小说的问题,而是自身不足。我把那篇小说封存了很久,解冻后做了天翻地覆地修改。

这便是我和作品杂志的缘分,不知道王十月老师是否记得,但对于一个写作者无疑是珍贵的。几天的会议,王十月老师吃饭的包房,就在我们包房对面。想过去给王老师敬杯酒,毕竟他是我的编审,《作品》杂志待我情意深厚。也有不少作家过去合影、签字,但我还是选择放弃,文字是编辑和作者最好的沟通桥梁。

很多人说《作品》难上,其实,真诚,打扫干净的文字都不难。

 王十月是石首的儿子,也是荆州骄傲,是小城走出去的大作家,鲁奖获得者。好友蔡德林老师曾发给我一篇回忆王十月老师的文章,所以对王老师,我并不陌生。文里说,几十年前,他是一名农家少年。初中毕业后,曾给《石首日报》投过两篇稿。当时,年轻的蔡老师是报社的副刊编辑,复了信,让他用方格纸重誊一遍寄来。王十月便在小镇,满大街找那种方格纸。那时用铅字排版,要清好字数,所以得用方格纸。稿子见报后,王十月到报社想见下蔡老师。当时,蔡老师在改稿,他没敢进,于门外徘徊良久,黯然离去。

每个人都有起步,都有第一次,文学之路,没有飞黄腾达。感激之情实属必然。这次在生态园的大石头上,偶遇蔡老师六年前写的《桃花山生态园记》,很亲切。

文学是朴素的,你有多真诚,路就能走多远。

 


 

 去年11月份,曾随文联来过桃花山。那次进了山,层林尽染,满山金灿灿的橘子。阳光很好,青瓷般的天空飘着朵朵白云。一湾淡绿逝水镶嵌在山脚下。

山里很静,除了叽叽喳喳的鸟鸣,便是寂寞的小路。没高海拔压抑,低丘陵足以慰藉人们对山的渴望。桃花还没盛开,枝干虬曲乌黑,像个沉默的思想者。一颗颗鲜艳的果实掉落在地,或完整或腐烂,像一次伟大的旅行。没人类时,便有它们。果实落了长,长了落,保持着自然风貌和原始状态。那么安静,和流水天空在一起。大自然是位崇高的艺术家,也是还原天真之处。

高高的山顶,矗立着悠悠旋转的风车。一排排,比这次在生态园看到的多。路遇摇摇摆摆挑担的山农,篮里每枚果实都是从容的。野生力量的美好,安宁也震撼。

看见土坯房,是奔过去的。木门铁环,门梁上方的隔窗,用黑木条拼镶着喜字,可见建时便是一座婚房。很孤独的一座房舍,四周没有炊烟。艰苦年代,并不影响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甚至细节上的精致追求。屋是空的,大门紧锁,从门缝望进去,里面积满灰尘、蛛网。房山堆放着手指粗细的劈柴,苍苔瓦松,很有时间感。

去了纺织园、李花村。竹林里有石凳,咯咯哒哒来回溜达的母鸡和昂首挺胸的公鸡。

每个未去之地,对我都是新鲜的,就像把生命重新打开,再爱一次。也是迫使自己离开书案的契机,感受外部时光,也是触摸自己内心。

这次因下雨,没有进入湿地看成麋鹿。很高贵优雅的动物,生活在荆州的石首。看了纪录片,听了珍贵的讲解。那些麋鹿很可爱,顶着树杈般优美的角,或拥抱亲吻,或奔跑追逐,不管是争斗还是友爱,都是坦诚的。一千多只身影,跳跃着趟过溪流,蹄下溅起水花,浩浩荡荡,壮观极了。胜出的麋鹿王,肌肉抖动,喷着热气,鹿角顶着青草独自骄傲奔跑着。青山依在,流水依在,麋鹿越来越多,感谢石首为我们呈现出这般美好的画面。

去年作协的一位文友在保护区,拍过一张图。赭褐色画面,一湾逝水闪着白光,五只麋鹿悠闲地立于河岸。大自然静谧无声,落日的淡金余晖抚摸着两岸的枯草和远处渺茫的林木。那样的画面没有人类身影,却是人类创造的。19世纪末,麋鹿这种珍稀动物曾在我国绝迹,全球只剩下从我国引种的英国麋鹿群。20世纪90年代,麋鹿重回故乡,在石首天鹅洲湿地扎根。其间屡经1998年洪水和传染病等磨难。

 江豚养殖基地,是在江里圈的一块地。这种哺乳动物很娇贵,我们看时,只剩下两只。七十年代在江上成群结队,翻滚的盛景,已一去不复返。

亿万年长江,亿万年长江流域,万年泽国。先有鱼鳖,后有人类,其间隔着近亿年时光,从某种意义上讲,鱼才是最早的“人类”。人类文明的进步,导致自然文明伤痕累累。在这些可爱的生灵面前,我们难辞其咎,尤其近几十年的破坏。历史不断纠错,抢救势在必行。

一直喜欢大自然和普通人。去年写过《江上夫妻》,一对在江上收垃圾的夫妻,发在《四川文学》,并与省广电签约拍成纪录片。最后一个镜头,主人公孙红艳女士的先生陈大哥在新船挂上国旗。黑暗的江面,映着他沉默的背影,他用自己一双泡烂发白的手,把国旗一扬。那一刻,很感动,我想起了他们的苦和艰难,还有长江,我们的母亲。

生态文学,不仅停留纸上,而是意识和行为的真正转变。好的生态,是活水,从容安静,慢慢呼吸。
   20
日中午,离开生态园时,回房拉箱。抬头一瞬,又看见窗外孤独立着的风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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