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
标签:
情感杂谈 |
分类: 散文随笔 |
又是一年清明时
小时候各家都要在房前屋后种一些瓜果,我姐每年开春都在屋前种上些东西。“清明前后种瓜摘豆”,在市场买些菜苗,树上可以爬满丝瓜、蛾眉豆又不还占地;小块地里种上些海椒、茄子、小葱。向日葵是必须的,好看不说,收获后,一人一柄拿在手里,一颗一颗的抠着吃。
六六年文革开始,我家是院子里第一个被抄家的。学校的红卫兵来了一大群,是晚上来的。吓得我们躲在里屋内不停的抖;不知亲爱的爸爸出什么事,心在抖。第二天,院子里的小孩儿都不理我们了,把我们孤立了,我们也自觉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来。
本来旁边幼儿园阿姨的男的对我们很好,对我父母也客客气气的。我记得他很爱抱我,我觉他很有劲。他是化工厂电工,好像技术很好,在厂里很有地位。造反了,自然成了车间里的造反派“勤务员”。当上头儿以后,他经常要到市里办理“公务”,来的就勤。抄家后的一天,他公然不问,用竹竿就把我姐种的丝瓜从树上打下来,弄去吃。
每一只瓜长在什么位置,每天看着它们长。我们舍不得吃,要等它们变老结成丝瓜布,用来洗碗。用来做什么不重要,看着亲手种的庄稼成长,那是我们的希望。大人把我们关在屋里,大门紧闭不敢吱声。心里那个气啊,从此恨死了造反派。
多少年过去了,每个人又恢复本来面目,打我们丝瓜的师傅又变得和蔼可亲,但在我心里始终疙里疙瘩的。我在想,什么“保皇”、“钢杆儿造反”,这路线那修正,懂什么呀?本来都本本分分的好人,为什么一夜间变得狰狞可怖?
抄家以后,家里的胡琴就挂在墙上从此不在悠扬,笛子从此不再悦耳。父亲年轻时嗓子好歌唱得好,笛子胡琴样样会,听说在部队就是文艺青年。回老家见到祖宅的门匾写的是“文艺圃”,心里纳闷是不是有遗传。原来的院子大呀,在村东头打头的第一家,院子坎下就是流淌了几百上千年的碗口粗的泉水。祖宅正屋那个楼土改分给贫农了,八十年代随父亲回去时还在。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很气派。现在早给人家拆了,只留下门楼,过道,西屋。
文革后期父母决定回山西老家。在老战友的帮忙努力下,好不容易联系上了愿意接收的单位,不承想档案给退了回来。后来了解到,说父亲的档案两尺厚,除了走资,尚有五七年右倾!一直到八三年,才把档案里的那些东西销毁(多不该呀,留着就好了),但从此不再动这念头。再说,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在这儿,放不下呀。
父亲退下来以后,逐渐把心思都放在孙子孙女上,简直就是溺爱,而且过分。有点儿钱就给孙子,不断地给,怕我们知道,就悄悄地给。为这些事,没少和他生气。在父亲弥留之际,把正在复习高考的儿子接到医院,儿子哭得说不出话来,哽咽中说了一句,爷爷我一定考上大学。儿子拿到录取通知书后自己复印了一份,在爷爷墓前,亲手给亲爱的爷爷送去了。
天朗风和,万物复苏,又是一年清明时。谨以此寄托悠悠的怀念之情。
2013.03.29.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