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故事

                                         ——生意人

“那么大的两个包都拿的动？嘿嘿，四个我都拿过，就是进站出站麻烦点，还不是大家帮忙才上得到车，谢谢哈。”三十多岁的女人，麻利的擦了擦汗说；看着与她娇小的身材不成比例的两个大包，我问她。

火车启动了，我站在车厢连接处吸烟，问她做什么生意。“啥子生意哦，还不是混口饭吃。”她有点不好意思，看得出来，做这一行还不久。“今年经济不太好，像我们做服装的都感觉得到，货走得慢，一个月最多进一次货。”她说。“我们小本生意，只有做低端服装，品牌服装走是好走，但是加盟费太高，装修就更贵，想都不敢想。”

“请人？哪里敢哦，我们一个月算下来，税倒没得啥子，费有点高，交完店面租金，刚够吃饭，这两年人工涨得太凶，根本请不起人。”她有点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是市里干部的吧？还不是你们前年把我们弄下了岗！”她两眼忽然凶了起来。“不是不是，我还不是做生意，都是混饭吃的。”我只有撒谎。“不像不像，看你大哥穿的周吴郑王的，不像是坐这种火车的人，哦，出来耍哈。”她有点疑狐，明显缓和下来。

“抽烟吗，以前是哪个厂的？”我递过一支烟去。

她笑了起来，很熟练地就着我打燃的火，深深地吸了一口。“你们这种高级烟，我们做一天活路都买不到一包，还不是只有你们有钱人才烧的起。” 她望着车窗外，眼睛逐渐黯淡了下去，平静地说了下面一番话。

 “××厂的，前年下的岗，闹有啥子用，没的办法的，还不是只有拿钱走人。”她陷入沉思。

“哪里是钱的事嘛，当时我们十八九岁的小姑妮儿，进厂还交了集资款，哎！那个时候几嗒几千，屋头到处借的，工资不高吗，稳定嗒，一家人吃撇点没得啥子，娃儿读书不焦愁。说走人就走人，三十几的人，又没读到书，以后咋子办，关键是娃儿才读初中。”抖了抖烟灰，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们这辈子就算了，想起娃儿硬是脑壳痛；不是为了娃儿，哪个想这样起早贪黑嘛。现在也搞不清楚，学校咋子一年要整两套校服？未必然不穿校服就不是学生呀，我们读书就没得啥子校服。娃儿刚刚懂事，咋子都不能让娃儿没的面子，这些话根本不敢跟娃儿说，只要他回来说，再咋子困难，我们都没得啥子说的，出了就是。唉，一年几百哟。还有，除了课本以外，哪里那么多辅导书嘛，鼓斗买。”她细心地在地上踩灭烟蒂，又捡起来放进垃圾桶，继续说。

“最恼火的，是娃儿迷上打电脑，我们又在做生意，早出晚归，哪里管得到？你晓得娃儿是读书去了吗，还是干啥子去了？我们就是吃没读到书的亏，娃儿再读不到书，咋子办嘛，老子冒火想把这些游戏厅烧了！”她显得很焦躁，说话恶狠狠的。

 “烧烟不好，身体不说，收入又不高，最好不烧。我要到站了，妹子，你下车找个人帮忙哈。” 我觉得无话可说。

                                                2013.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