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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的故事

(2012-02-18 22:12:09)
标签:

诞生

毁灭

生活

死亡

幻境

真实

亲人

杂谈

一天晚上,我亲眼见证了一场死亡。

你们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们一定觉得它不是真的。但它绝不是我的臆想,更不是梦。

 

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一个夜晚,身为学生,我坐在教室里正常地上着晚自习,埋头在堆积如山的书与书间,累了,顺其自然地,用手托着头,闭眼休息。

到这里为止,都是真实发生了的事情,我的同桌可以作证。

微微地,我感到一阵晃动,

然后就地震了。

轰隆隆巨响中我睁开眼睛。

山摇地动,楼摆天晃,我努力清醒意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教室里似乎已经吓傻了的同学,我是那么迅速,猛地冲到教室角落里,一把拉起我的朋友——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真的是。

我粗暴地扥着他的袖子,运起双腿扯着他飞奔出教室,这时已顾不上回头看,哪怕一瞬。

我们冲到教学楼侧面的楼梯,溜着栏杆,五个台阶并作一个,近乎跳楼似的往下冲,跳着、狂吼着、已经丧失了一切理性,仅剩的是避死的本能。

居然,我们成功冲下了楼,狠狠跌坐在楼下的地面上。

突然,我们同时意识到了什么,几乎一起站了起来,我的朋友奋起向左奔命,我却向右。

我伸手,一把拉回他,暴跳着告诉他要向右逃生,然后我俩并肩,一齐冲了出去。

我们每跑过一步,身后的地面便下沉一步。我们越是向右狂奔,地面越是疯狂塌陷,露出下面无底的深渊。而刚刚向左方的路却安然无恙。

我们跑到头了,遇见了一片栏杆,已再无路可退。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使劲抓紧了栏杆,然后就是看着身后的裂缝轰隆隆推近过来,一直到我所在的这个栏杆下。它到这里停下,便不再走了,原来这一开始本就是冲我们来的。

奇怪,刚刚似乎还在一个正常的世界里,有同学有教室,有桌椅有挂灯,现在的我却在这个学校的一个角落,死死用手抓住一片栏杆,这栏杆已有大半暴露在在深渊上方,我望着脚下森森悠悠的空黑,艰难抬头,看着挂吊着的栏杆缓缓变弯,有人知道这一切吗?这时已经没了任何概念,没了同学教室,没了桌椅挂灯,他们应该还好好地在那里,安然无恙地,大家上着自习。教学楼没有塌,没有一丝震动过的痕迹,远方的地面重新聚合、还原,只留下了我身在的这个无尽深渊,在这个小小的角落。

怎么回事?这就完了?

我想起,对,还有我的朋友跟我在一起,他去哪了?为什么找不到他。是我害了他,我把他拉在身边逃生,他本可以继续坐在屋里上他的自习。

再低头,我看见了他,他正在我脚下,艰难地抓着栏杆的末端,吊在那里。

我看见他一点点爬上来,艰难而有力,到了我的身边。此时,这段栏杆由于我们的体重拖累已经彻底弯成九十度,咯吱吱作响,很快,很快就要断了。

我伸出一只手拉住朋友,他便放开了抓栏杆的双手。我的右手使劲勾住栏杆,承载着我们二人的体重。

渊崖的边缘不停有细碎石子向下滚落,发出啪嗒、啪嗒的敲壁声,就像一种自下而上的召唤,让我松开手来。确实,我抓不住了。

“松手吧。”我的朋友笑笑,对我说。

“不可能!不!我就不!”我又暴躁地吼着。

然后无力地松开了手。

 

 

我看到自己和他一起在往下掉,那速度越来越快,我们都是头朝下,脚在上,就像一个猛子扎下去的。

和他同步下落,我看到他对我充满信心地打了个招呼,用那个我们都熟悉的手势。

我也笑了笑,就在我想要举起手用同样地手势回给他一个招呼的时候,下方一个黑影迅速放大,那是一个不断接近的、伸出占据半幅空间的石块,而我的朋友正在那一侧。我们加速向下冲着,冲向了那个石台,我就那样看着朋友被石台截住,脑浆迸裂、血肉模糊,一瞬间消失在上方。

没了。

还没来得及打个手势给他。

而我还在迅速向下掉,越来越快、越来越不可预测。

天呐,我怕了。

因为我不知道几秒后,在我的正下方也会出现一面石台,或者撞上渊底。

我不知道几秒后,现在仍在思维的精神会变作一摊血肉,消失于渊隙。

这时,我看到了,终点原来这样近,转瞬之间就要到来。

可能是两次呼吸过后,或者是三次眨眼过后,也可以在立即到来的这一刻。

这种等待实在太恐怖了,不行,不能这样等待撞击,我要想点什么。可是,要想什么呢?

 

这一切发生得是那样快,那样地不容置疑。不过有一点忘了告诉你,我在看着这一切悲剧的时候,一直清醒记着,我好好地坐在教室里、上着晚自习。

我一直清醒记着没有地震,或许只是桌子被旁边的桌子挤了,也或许是楼道里有人猛地跳了一下。

但这是个真实的故事,不是臆想,更不是梦。这是真真切切的经历。只不过它不是死亡的故事,而是诞生的故事,我看到了自己如何诞生。

我的这位朋友,其实不单纯是一个人,他是一切路上会陪伴我的人,是不可丢失的人,是融入我本能中依赖的人。

 

这个故事直到最后撞击之前,都是真的,我自己可以作证。

 

这天晚上,我亲眼见证了一场出生。

我在渊崖之边,一只手牢牢抓着栏杆,不愿松手,不愿坠生。另一只手上的人们,用体重将我向下拉,告诉我“诞生的分量”,

“来吧,松手吧”

“我们期待着你呢。”

最终咆哮不甘的我抗拒不过命运巨力,松了手……

……

一个医院里,一声嘹亮的婴儿嗓音传响走廊,带着咆哮而不甘的哭声,那个婴儿坠生了……

……

哦,原来这个故事,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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