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最美丽的山花

文/神龙跨三江

    她，一个漂亮的山村继女，一个正值青春妙龄的小姑娘，一个拥有同情心、责任感的美女……当她生命走到尽头时，为什么她享受了这个村最高规格的葬礼？为什么她的4个哥哥泣不成声地在灵柩前长跪不起？为什么全村的乡亲们自发地佩戴黑纱哭着为她送行？

    这件事发生在14年前的一个山村。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亲闺女。1994年6月，失去丈夫的母亲带着杨春姐弟从自己的家乡来到了小山岗。杨春的继父杨国发是一个木匠，忠厚老实，上有70岁的二老，下有4个正在读书的儿子。全家老小都对杨春疼爱有加，哥哥们更是喜欢她。

    杨春到继父家时，早已过了上学的年龄，由于父亲去世，这之前只能失学在家。继父知道后二话没说，拿钱供她上了学。杨春非常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第一学期就考了全级第三名。学习之余，她还抢着干家务，继父逢人就夸：“我这辈子真有福气，天上掉下个好女儿！”

    可是，快乐的时光不长。1995年盛夏，继父在一次施工中从3楼摔下来，瘫痪在床，家庭的经济来源断绝了。为了给继父治病，家里债台高筑。这时，二哥杨文首先提出辍学，父亲坚决不同意，因为成绩排在全级前茅的他和老三就要高考了。老三、老四也要求辍学。正在家人左右为难时，杨春提出辍学，帮助妈妈支撑这个家。

    然而，刚走出困境的母亲承受不住灾难的再一次打击，4月后，她带着小儿离开了这个家。杨春把哥哥叫到继父床前，语重心长地说：“爹，娘走了，是没良心；我不会走，我要留下来陪你们共渡难关，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亲闺女。”这一年，她12岁。

    只要哥哥有出息，妹妹就有出息了。杨春说到做到，她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农活和家务，和真正的家庭妇女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她知道，这个家要想好起来，就得先让继父好起来，所以，在繁忙的农活之余，她一刻不停地为父亲治病。一边给继父熬药，照顾起居，照顾爷爷、奶奶；一边忙着家里的农活，起早贪黑。干农活时，累得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就在地里睡一会儿，醒来后又继续。

    就在小麦收割的季节里，二哥在高考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手捧着二哥的录取通知书，杨春高兴得跳了起来，忘记了劳累。望着又黑又瘦的小妹，落榜的三哥自责地说：“我对不起小妹，她为我们受了这么多苦，可我却……”说着就痛哭起来。杨春慌了，急忙拉着三哥的手，说：“哥，今年考不上，明年再考，你别灰心！我受点累不就是让你们好好上学吗？哥哥有出息了，就是我有出息了……”三哥听从妹妹的劝说，决定去复读。

    接下来，二哥上大学的3000多元学杂费压得全家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杨春悄悄跑到医院去卖血，卖了两次才凑了700多元。回到家里，她把钱交给了继父，撒谎说是借的。可细心的二哥从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明白了一切，他抓住了小妹的手看了看，又从她兜里掏出两张卖血的收据，全家人都惊呆了……

    你们可以忘了我，但不能忘了你们的妹妹。哥哥上学走了，杨春开始思考怎么赚钱给继父治病，为哥哥们准备来年的学费。农闲时，她跟着村里的大伯去街上卖水果。每天晚饭后她拉着人力车上路，天亮时走到水果园，装上车就往回赶。壮年男子拉一车，她也拉一车。在路上，别人都吃苹果解渴，她却一个也舍不得吃。四哥杨伟看到年仅14岁的妹妹如此艰辛，心里十分难过，决定退学参军。

    四哥去部队那天，杨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零钱塞到哥哥的手里：“哥哥，这80多元钱是俺省下来的，你留着零用……”

    1997年春节，是杨春最快乐的一个春节。除四哥在部队外，3个哥都回来了，且都为小妹准备了新年礼物。继父把儿子们叫到床前，说：“你们三弟兄做得对！妹妹太辛苦了，以后你们有了本事，可以忘了我，但不能忘记了你们的妹妹。”

    我们永远爱你——小妹妹。在繁忙的农活中，杨春始终没有忘记给继父治病。苍天不负有心人，继父的病有了实质性的好转。大哥在完成本科学业后又考取了硕士研究生，四哥在部队入了党，并提拔为班长。1997年，三哥又考上了医科大学。

    1998年3月，奶奶突然病重，临终前，老人抓住杨春的手说：“春儿，奶奶这辈子不亏，有你这个好孙女，奶奶真舍不得走呀！”说着，就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玉手镯递给杨春，杨春没接。爷爷说：“春儿，这本是奶奶留给你长嫂的，可奶奶想，这个手镯最该给你，你就满足奶奶的心愿吧。”杨春含泪接过手镯后，老人安详地闭上了双眼。

    四哥来信，他准备到军校去深造，知道奶奶去世后，家里经济又雪上加霜了，他决定放弃。杨春看了信，急了，马上去信劝说，并寄去了200元钱，让哥哥买学习资料。

为了给四哥筹钱买学习资料，1998年8月的一天，杨春又想到了卖血，在她再三恳求下医生一次抽了300cc血，原本就身体虚弱、营养不良的她，此时更加虚弱。她坚持打起精神去邮局汇钱，没想到，穿越马路时一恍惚，她被满载着货物的大卡车挂倒，沉重的车轮从她身上轧过……

    噩耗传来，爷爷承受不住打击，病倒在床。继父四度昏迷过去。4个哥哥听到音讯后，先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家。4弟兄扑倒在妹妹的遗体前撕发捶胸、撕肝裂肺的呼天唤地，悲痛欲绝。

    按当地风俗，未成年人死后不能举行葬礼。杨春到继父家四年除了改姓，连户口也没来及报，所以，她连村里的人都还算不上。可是，村里的长辈们被这个“亲情义女”的大仁大义感动了，不仅破例为她举行了最高规格的葬礼，还在祖宗的“林地”里为她选择了一块好坟地。乡亲们流着泪说：“她是一朵最美的山花！最好的闺女，死后再也不要让她受委屈了。”

    是啊！杨春是一朵最美的山花，是一朵永不凋谢的山花！她永远活在乡亲们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