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说：“别问了，好妹妹。答应我，你要好好地照顾自己？”

霓衫望着莺儿，点点头。

妺娘在除夕之夜的晚会上已经公布了莺儿的盘头价，纹银一千两，即便如此肯为春宵掷千金的人也大有人在，所以妺娘专门为莺儿开设专场，公开占花魁，价高者得。

这一日，香汤已准备好，莺儿说她不需要人服侍，叫退婆子。

莺儿开始解衣沐浴，贴身的肚兜一直伴着自己，终于要解下了。莺儿慢慢解开肚兜，丰满的身体让自己也有些害羞，拥有这么美丽的身子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霓衫焦急地在外面等着，她还想再劝劝莺儿。

时间过了很久，里面有动静，但莺儿迟迟没有出来，霓衫越来越担心，想冲进去……

“叽嘎……”门开了，莺儿打扮得好美！一身白色云裳，长袂迤逦，宛若白鹜仙人，桃红著双屏，腻云浮双鬓，连璧亲双耳，青黛扫双眉。霓衫惊呆了。

“姐姐？”霓衫呆道。

“怎么？不认识呀！”莺儿道。

“不是，你……”霓衫很是疑惑，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莺儿满面春风，怎么回事？

“走吧。”莺儿轻步向前。

“姐姐！”

莺儿回头一看，霓衫还呆在那儿，霓衫道：“姐姐，你…你想好了吗？”

莺儿笑着点点头。

今儿个春风楼又是显贵满堂，妺娘赚得嘴都合不上了。

曹操来了，何进来了，还有那天的那个贵公子也来了。

一阵突然的喧闹，原来是莺儿她们出来了，曹操依然坐在靠近幕后的地方，莺儿从这边走过，一直凝望着曹操。

莺儿慢慢登上熟悉的舞台，展袂绽笑答谢一直以来支持她的观众。红唇未吐人先笑，眉目流连自多情，她曼睩一转，东看台何进来了，再看南看台那个贵公子也来了，正盯着她。

妺娘宣布“占花魁”正式开始。

台上就留莺儿一人在台上接受鲜花。这鲜花是有讲究的，一支鲜花代表十两银子，在底价一千两银子的情况下，送上一朵鲜花就是加十两，以此来竞占花魁。妺娘真是很会做生意，就算事后没占到花魁，鲜花也是不能退的，以一支五十铢钱算价。

王孙公子，官僚士大夫无论老少都来领花，还有父子俩的：“嘿！老爷子，你也来，我还没成亲呢！”；“你个兔崽子，把花给我！我玩了上夜，你再来。”

熙攘中什么人都有，他们拿着鲜花上台来交给莺儿，旁边有计数的会计，不久莺儿的面前就堆满了鲜花。

送花的人未必都是来占花魁的，有个哥们儿拿五朵，还以为是五朵金花呢？于是旁边就有人揶揄他：“这位仁兄，前边已经有人送一百朵了，你……还是省省吧。”

这位仁兄叹道：“举茂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高良禽兽富且贵，寒素清白浊如泥。可惜了莺儿姑娘……”

听这位仁兄这么说，那个揶揄他的大哥也深深叹息，看来这位仁兄也是个读书人。

读书人说：“我只是想表达一下对莺儿姑娘的倾慕之情。”

那位大哥点点头道：“是呀……我们凑什么热闹？我看哪，独占花魁的人一定是何国舅！”

“那可不一定！”读书人指着南看台的贵公子说：“你看见了吗？那个浑身金丝锦缎，头插雉尾，手拿玉珊瑚的那个，就是袁家的嫡公子术。”

“袁家？哪个袁家？”那哥们儿问道。

读书人笑笑道：“还有哪个袁家，汝南袁氏！这族人真是富贵无比呀！自他高祖袁安下来代代有人做三公，老天真是不公呀！贵人世世贵，穷人代代穷呀！”

那哥们儿连忙止住他不要乱说……

莺儿面前已经堆了好多花了，可国舅何进，贵公子袁术，包括曹操都没有动静，这时霓衫忽然来到曹操身边。

“霓衫姑娘！”曹操高兴道。

霓衫怯怯道：“曹…曹大人，您能不能……”霓衫说得很小声，曹操听不清：“呵？你说什么……”

“我……”霓衫已经赤红了脸庞，这种乡下女孩没见过世面，说话都会脸红。

曹操说：“姑娘需要曹某做什么？”

“不敢不敢！”霓衫连忙摇手，真是可爱。

曹操笑笑，霓衫拼着火辣辣的脸说：“霓衫想请大人去一下我……”霓衫还是羞低下头，脸更加火辣辣的。

曹操低下头看她问道：“你什么？……”

“我…房间”，霓衫说得很小声，不过这次曹操听清楚了。

曹操站起身来道：“好吧，姑娘引路。”

霓衫埋着头转身引路，曹操跟着，到了霓衫和莺儿的房间，推开阃门一看，呵！里面各式乐器都有，还有一张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就是这东西。曹操很喜欢这些玩意儿，用手随意拨弄了一下，很好听。霓衫奇怪地看着他，曹操连忙歉道：“噢，对不起，我一时手痒……”

“呵…”霓衫遽然一笑，又赶忙敛笑，突然给曹操跪了下来。

曹操说：“你这是？……”

“霓衫求大人买下我姐姐！”

曹操想牵她起来再说，可霓衫连连摇头，就是不起来。

曹操说：“你为什么要求我买下你姐姐？”

“因为……”霓衫低声道：“我不想看到姐姐被人糟蹋。”

曹操沉默了一会儿道：“那你怎么会认为我会买下你姐姐？”

“因为我觉得大人喜欢姐姐，姐姐看大人的眼神也不一样。”霓衫道。

曹操喟然道：“竞占花魁，价高者得，这事我帮不了你，你还是起来吧。”

“不！”霓衫陡声道：“我知道大人与妺娘妈妈和春风楼楼主的关系，大人只要一句话就能留住姐姐！”

曹操突然脸色一变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霓衫怯怯地摇摇头，曹操儆道：“记住，这个世界是残酷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大人……”

曹操出来，莺儿已经被花团团围住，有位富商已经加到一百朵了，场面开始冷静下来，妺娘问：“还有官人送花吗？”

这时何进才下楼来，他没有拿花，直接走向莺儿，莺儿看着缓缓上台的何进，脸上露出“我愿意”的甜蜜。

何进问这台上有多少多鲜花，计花人算了一下，一万零二十三朵，何进对妺娘说：“我就用一万零二十三两买下莺儿姑娘，从此她跟我走。”何进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道：“这是你们老板张邈在京城的金银店的通兑钞，你应该认得吧？”

妺娘接过来一看，连连点头，何进说这是一万两，又叫手下补上二十三两，妺娘数着钱乐开了花。何进说：“我可以把莺儿姑娘带走了吗？”

“好，好呀。”妺娘满脸欢喜道：“莺儿，你好好跟着国舅爷，以后富贵了可别忘了妈妈哟？”

“嗯。”莺儿点点头，脉脉地看着何进。

“等一下！……”台下一个漂亮姑娘叫道。这个姑娘彩衣蝶裾，鬟蛇明珰，有桃花之貌，又有杏花之姿，何进看看妺娘，以为是春风楼的姐妹。妺娘道：“你是谁？”

姑娘看了一下莺儿道：“我们公子还没出价呢！”

何进道：“你家公子是谁？”

姑娘回头望，南看台出来一拨人排开人群，从楼上缓缓走下来一人，金缕盘裤，紫气云裳，缨花系带，鸟羽花香，钻石镶嵌在蝴蝶裾上，鸵鸟毛衣搭在肩上，走起路来腰间的玉琮丁零当啷，be cool，袁术拿着红玉珊瑚，缓缓过来，嘴角露出诡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