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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聋哑母亲的故事(二)

秀秀的邻居家,有个八岁的男孩叫毛毛。毛毛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死了,父亲在他五岁那年患肺结核病也死了。毛毛一直跟他快七十岁的爷爷相依为命。不幸的是,如今爷爷也死了。

毛毛在爷爷的坟前整整跪了两天,不吃也不喝,哭得是那样的伤心。村里的男女老少,都为这苦命的孩子流下了同情的泪。看着这凄惨的孩子,秀秀的心里比毛毛更痛苦。其实,自从毛毛的爸爸去世后,秀秀没有少照顾他们爷俩。洗衣做饭,挑水抱柴,以及农田的活计,秀秀都帮这爷俩做。她是个见不得别人受苦的人,谁有难她都想帮一把,只可惜她太穷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秀秀站在地头的树荫下,远远望着跪在爷爷坟前痛哭的毛毛,想着毛毛今后一个人如何生活,独自一人偷偷地落泪。她见毛毛在爷爷坟前两天没吃东西,忙跑回家,将仅有的一把白面捍成面条,从鸡窝里拿出一只刚下的鸡蛋打在面里。她将面条端到毛毛身边,流着泪用手比划着,让毛毛赶紧吃下。

毛毛没有吃秀秀端来的面条,只是抱着秀秀一阵痛哭,哭得秀秀的心都碎了。想到毛毛这可怜的孤儿今后将一个人生活,秀秀咬了咬牙,把毛毛领回了家中。

毛毛到秀秀家中后,就一直高烧不退。赤脚医生来看了,说毛毛得了肺炎,得赶紧送医院治疗,晚了就会有生命危险。秀秀连夜将毛毛送到公社的卫生院。为了凑齐毛毛治病的费用,秀秀卖掉了家中所有值钱的东西。可秀秀这样的家庭,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呢？秀秀站在院子里四下看,寻找一切可以变卖的东西。最后,她狠了狠心,将留给过年的一口猪,以及平时靠生蛋换些盐吃的两只母鸡都卖了。这一举动使得秀秀全家近半年吃不上盐。

在秀秀的精心护理下,毛毛终于康复出院了。不久,当地政府部门决定把毛毛送到县城的福利院。秀秀舍不得让毛毛走,可想到福利院各方面的条件要比她家中好,有利于毛毛今后的成长,便比划着劝说毛毛去福利院。可毛毛一百个不愿意,当着福利院干部的面,毛毛跪在秀秀面前,抱着秀秀的双腿,看着泪流满面的秀秀,哭喊着：“妈妈,我不走!留下我吧,我死活跟你在一起!”秀秀虽听不到孩子说什么,但她能感觉到孩子在喊她妈妈,她紧紧地把毛毛搂在怀里。福利院的干部被这场面感动得流下了泪。毛毛终于被留下了。

这一年,狗蛋十岁,军军和毛毛九岁,地儿也七岁了,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龄了。

当学校开学时,秀秀把孩子们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然后领着他们,顺着江堤,来到村里的小学。学校的老师和领导,都知道秀秀这一家的故事,看到这四个穿着干净,活泼可爱的孩子,谁能想到他们都曾有着各自不幸的遭遇。他们打心里敬佩这位有着金子般心肠的聋哑女人。

虽然秀秀家有的孩子己过了入学年龄,但学校破例收下了他们,并决定免收他们的学费。知道他们一家情况的教师和校领导也纷纷解囊,为孩子们凑足了第一学期的全部书本费。秀秀流着泪,领着四个孩子,向老师们一一鞠躬,感谢大家的好心相助。

这一天,是秀秀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当天晚上,秀秀连夜为四个孩子缝制了四只书包。她举着缝制好的新书包,在煤油灯下照了又照,看了又看,激动的泪珠挂在眼角。当她走进孩子们房间的时候,发现孩子们都还没睡,他们趴在窗前的小桌上,眼眶里饱含泪水,好象并不为上学感到高兴。秀秀从他们稚嫩的脸上,读懂了他们的心思：他们上学去了,妈妈将更辛苦了,负担将更重了。他们不想上学,只想帮妈妈一起劳动,分担妈妈家庭生活的担子。

妈妈打着手语,嘴里“呀呀”地说着,孩子们知道,妈妈要他们好好上学,不要担心妈妈,不要担心家中的农活,妈妈一个人能对付。只要他们好好学习,将来有出息了,就是帮妈妈的忙了,就是对这个家庭最好的回报。

可四个幼小的孩子并不懂得学习的重要,也不懂妈妈为什么要他们好好上学。他们只知道地里的活儿妈妈一个人是干不了的。于是,四个孩子齐齐地跪在妈妈面前,表示不愿去上学,要帮妈妈劳动。秀秀心里一阵阵酸痛,心里很气愤。她比划着手势,告诉孩子们,帮妈妈干活是没有出路的,只有好好上学,学好的知识,有了本领,有了技术,就能干大事情,才能帮这个家,才能有自己个人的前途。说完,秀秀也跪在四个孩子面前。她求孩子们一定要听她的话,把学上好,谁不上学,谁学习不好,就不让谁回这个家门。

家,对这几个孩子最重要了。他们深知有家的辛福,没家的痛苦,他们最珍惜的就是这个家,最疼爱的就是母亲,为了不失去这个温暖的家,不让母亲伤心,他们扶起妈妈,跪在她面前发誓：一定听妈妈的话,好好上学。

第二天,四个孩子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他们被分在同一个班,全校的师生都时时事事关注他们。他们没有忘记对妈妈的誓言,个个学习认真刻苦,每次考试,他们都是同年级的前四名,没有哪个学生能超过他们,也没有人能插进他们中间。他们成了孩子们学习榜样,也成了老师常挂在嘴边表扬的对象。

这一学期结束,四个孩子都被评为“三好学生”。当四个孩子都拿着奖状回家时,秀秀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