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
(2015-09-08 09:49:37)分类: 散文 |
几乎天天有雨。我是喜欢雨的。
张爱玲在《小团圆》中写到:雨声潺潺,仿佛住在溪边。希望一直下雨,宁愿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自我安慰,期待,清醒,失望。每次翻开书看到这一句都要揪心。
但是也要感谢,幸而有雨。
成都的雨很少会酣畅淋漓地下,总是细柔无声地飘然而来,让你几乎觉察不到,却又带来丝丝清凉。上学期间,很喜欢在这样的日子里去校园漫步,在雨中走过欲湿未湿的栀子花园,草尖上有露水的绿色足球场,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外围。。。有或无有心事,总之一个人,不打伞。
于是后来就有男生说我是喜欢淋雨的浪漫女孩,多愁善感,甚至在毕业留言上好言相劝:喜欢浪漫是对的,但也不要总是淋着雨走,因为走久了会生病的。
其实哪里是淋雨呢,花洒都算不上,因为围着校园走一圈,至多是头发沾一点点湿气,抹两滴精油的效果而已。
周末去滇池湿地,发现去年秋天还可以站下树下拍照的三棵棕榈,已被池塘的水漫过腰线,两条窄窄的小道,只能透过波平如镜的水面上几根青草尖尖来依稀辨认。
九月的最后一枝荷花高高开在池塘中央,让人想起“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诗句。
“我错过雨季,错过花期,错过奖学金和无缘的你”
今年云南的雨季长得想错过都错过不了,细雨,小雨,大雨,清晨,下午,晚上,不分时间不分地点到处乱下,任性到这种程度,也是醉了。大观河满了,盘龙江满了,滇池满了,路边的小池塘小水洼满了,到处沟满壕平,呈现出一点点江南水乡模样。
深夜,在我所能想像的几种可称之为“浪漫”的醒来中,“夜雨敲窗”式的醒来无疑是最令我欢喜的一种。我会在醒来的一瞬间为黑夜之神露一个最美丽的笑容,而后双手交叉放在头上,闭目凝神聆听这深夜来客的殷殷轻叩。我会起身拉开窗帘,打开窗子,伸手接几滴雨水,之后再爬上床,在大自然弹奏的神秘华章中心满意足睡去。
睡前躺床上看书,雨不约而至,也足够令人欢喜:世界是湿的,我安于室内,干燥,体贴温暖,文字美妙,内心飘飘忽忽升起一种安全感和富足感。
而清晨,细雨扑面而来,空气是新的,树叶干净得发亮,草儿和花上还挂着露水,像宝石,像珍珠,也可以像一滴泪水。
渭城朝雨浥轻尘。离别的忧伤,细雨中尤其凄美惆怅。
雨声也是销魂的。古人有雨打芭蕉,有雨夜闻铃肠断。
八月,火把节,居小城,狂欢后邀朋友们来家里喝茶。夜雨至。开放式庭院里,一根根白亮的水柱从檐上的瓦沟里落下来,掉在桶里,打在石头上,叮叮咚咚作响。室外蛙鸣大作。我和我的朋友们,静默渐渐替代了高谈,全世界都是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