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山之行(九)——寻访美姑县农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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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五保户天菩萨背柴色调表现 |
分类: 原创-摄影与文学《随笔》 |














大凉山之行(九)——寻访美姑县农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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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的职业成了编外的记者,而且是没有工资的,自己寻找题材,拍摄和文字全部由自己搞掂,也好,不受控,只受自己的思想和感觉支配。
2016.11.25走进美姑县农作乡的时候,村民们真当我们是记者了,那么,好吧,就当一回记者。
迷雾笼罩着这里的时候,隐约间可以遥望到远方山上的树上已有白色的冰挂在枝头,我和长江沿着这条小路走进一户用泥巴垒砌的院子,一只公鸡迎接了我们。
多好的村长!多温馨的画面呀!很庆幸碰到了这样的场面,因为不懂彝语,只能跟原村长交流,尽管只能从原村长嘴里了解到一些这个五保户老人的情况,但从老人脸上溢出的笑容,还有她家火炉上挂着的腊肉和香肠以及围着她的众多小孩,可以感受到她此刻是幸福的。
这时在我们心中也定下了一个方向,采访五保户正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问原村长:“这个村子还有几个五保户?”他说:“还有五家”,他顺手指给我们看,远离村子的那个土房子就是其中的一户。
绕过半个村子,穿过乡间小道,我们来到这户人家,一进门便吓了一跳,门口是一个大粪坑,低矮的破土屋内,只有衣衫褴褛的兄弟两人在一起生活,一个已经基本双目失明,只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个的影子,另一个是瞎了一只眼,靠另一只眼看东西,真的担心他们一不小心掉进粪坑里呀。
他们不懂汉语,咿咿呀呀的比划着,我们只好自己观看了,首先一个问题冒出来,失明的他们怎样生活呀?屋内火塘冰冷的毫无生气,远处挂了几串可怜的香肠,一口黑色的大铁锅内是黄色掺杂着一些绿色菜叶的糊糊,难道这就是他俩的年饭?真是惨不忍睹呀!不锈钢的锅似乎没用过,依旧发着锃亮的光躺在木架上,半袋不知是米还是玉米面的东西斜靠在角落里……也许是兄弟两人的眼睛不好,所以家里的东西摆放的井然有序,似乎比那个五保户老太太家要整洁许多。
即便是如此,我们竟然没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看一看,好像有什么病魔驱使着我们赶紧离开这里。现在回想起来,真有点后悔!如果你是真正的记者,会这样匆忙的离去吗?原本你不是很想采访艾滋病患者吗?怎么此时却怕了?想想还是思想上的嫌弃,怕沾染上什么病毒似得,麻风病还是艾滋病?也许是那洁癖做崇,也许这就是城市人的毛病吧!叶公好龙,虚伪至极。
所以,有时候我们嘴上说的和我们笔下写的,与实际上的作为相差甚远,或许什么时候克服了心理上的障碍,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了解到他们的疾苦,才能成为真正的记者。
阴郁的天空似乎压迫着我们的神经,让人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出门碰到一年轻人,我们便问:“那兄弟俩人得了什么病?”年轻人告诉我们:“他们是从小就瞎了眼睛,一直是这样生活过来的。”可为什么偏偏住在远离村庄的地方呢?为什么那个原村长不愿意带我们过来呢?也许是年轻人不愿意多说吧?不得而知。
村子里的白墙上,红色的“坚持项目到村,扶贫到户”几个大字清晰可辨,学校内广播室门上的“万众一心,禁绝毒品”异常的醒目,“免费午餐学校”的牌子和黑板下面贴着的财务报表,都在告诉我们这个村庄落实政策的决心和执行状况,但是否真正的落实到户?或许从这些五保户们的生活状况,还有他们的满意度,以及孩子们的精神面貌上可以窥一斑而知全豹吧。
因为是彝族人过年,学校都放了假,但在村庄里碰到许多孩子们,有写作业的,也有疯玩的。
认识小天菩萨,是一个缘分。
因为他头顶那招摇的“天菩萨”,因为他的小聪明,因为他脸上丰富的表情,致使我们很喜欢他,并想拍他。村边小店里的人,马上出主意让他的父亲也来拍,原来这个“天菩萨”是有遗传的,他、他弟弟、他父亲全是“天菩萨”,而且他父亲还是毕摩,日常会帮村子和附近邻村的人主持一些法事。
所谓的“天菩萨”,是彝族男人头顶前蓄的一撮长发,是原始宗教崇拜的产物,彝语称“如此”,彝族人把天菩萨视为男子汉灵魂的藏身之地,是神圣不可侵犯和亵渎的,绝对不准任何人触摸。天菩萨除梳理和晾晒时散落下来,平时都缠绕于头顶,形成螺髻状,酷似一座峭拔的山峰,所以又被称为男人头上的风景,是彝族神秘文化的象征。
小天菩萨是我给他起的绰号,他也很高兴我们这样叫他,所以他一路跟着我们,让我们拍他背柴的场景,自然是要给钱的,或许是他平时没有得到过这么多的钱,所以,他很配合我们。有意思的是他要用长江给他的20元钱买长江的相机,呵呵,这是个小机灵鬼。至今想起他的样子,都会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但愿他长大后能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不要浪费了他的聪明才好。
村边的一条小路牵引着我们来到这片萝卜地,远远地望过去,一家老小都在收萝卜,这本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劳动场面,但因为当时的光线和技术问题,还是不能很好的表现这个场景。
小男孩不过六七岁的样子,已经在帮着家里干活了。其实,不用说什么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之类的话,谁处在那种环境下,都会这样做的。那么,是不是,环境在教育人、影响人呢?
有人说,不能简单的看彝族的贫穷,它是有根源的。尽管谁都没说这根源是什么,但我可以感受到,那可能是说这里的男人很懒(比如路边常看见的在晒太阳的男人),要靠女人干活养家。那么,这样的环境,是否能让小男孩一直保持勤劳的本色不变?难是难了点,但惟愿如此才能改变命运!
在马路上,远远地就看见背着玉米秸向我们走来的几个人,于是,赶紧蹲在地上准备拍摄,谁知背玉米秸的小女孩,被吓哭了,她妈妈怎样劝说都没用,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背玉米秸了。于是,我打消了拍摄的念头,走过去问明情况后,我说:“阿姨不拍了,帮你把柴背回家好不好?”小女孩这才收住哭声,跟着我们往前走。
从她妈妈的穿着看,不太像彝族人,已经全部汉化了,人也比较干净。其实她妈妈依旧是彝族人,只是在外打工,这次回来过年后就不打算再出去了,准备在村子里做点什么事,好照顾家里……我们边走边聊着,不一会走进一条窄巷,她竟然背着玉米秸爬上铁梯,翻墙到她家的后院。或许这在农村不算什么,可在我眼里竟是这样不可思议。只是可惜没给她好好拍几张照片。正面的那张,还是我背着玉米秸转身偷袭的。
拍摄中给被拍对象小费,这已经成为常态,可是在这个农作乡的一个老天菩萨家,那是明码标价的,100元一个人,这是什么概念呢?就是每个摄影人都要给他100元才可以拍他。或许是我们人多,或许是先去的人讲好了价,我和长江去的时候,每人只给了他50元,他也愿意让我们拍,可他老婆回来时,一听说是每人50元,便有点不高兴了,可也没办法,是老“天菩萨”答应了的。
在他家里,我们还意外的发现了这张由成都市人民政府捐助的铁床。尽管没有什么摄影价值,但能证明点什么……
等到太阳出来后,其他的队友再返回来拍这个老天菩萨时,他又要求每人再另外给50元钱。呵呵,这个老天菩萨就靠他的一双拖地的辫子,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谁能说现如今的市场经济没有被彝族人接受?谁能说这里与世隔绝?那点淳朴的东西荡然无存。
有人问:“你的照片一定要用低饱和度和黑白,才能去表现贫穷和苦难吗?”当然不是一定的。可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他想要表现的风格。在我的大凉山系列里,我不愿意用色彩鲜艳的浓度去表现大凉山的人们,也不愿意给没去过大凉山的人留下一个虚假的印象,所以,请原谅我用此种朴素的语言和色调,去表现我想表现的东西。
音乐:《日光告别》等林海的纯音乐。(现在的虾米很难选择音乐,能让你选择的音乐种类很少,特别是纯音乐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