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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花鼓戏  泪洒庵堂

(2015-11-04 20:1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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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分类: 戏剧剧本

泪洒庵堂

 

第一场  会诗

(少昌上)

少昌:(唱老四平)

十载寒窗苦用功,磨穿铁砚为求荣。

科场落榜勤教馆,习学孔孟与中庸。

      (白)敝人,稽少昌,自幼曾入黉门,只因科场落榜,回家教馆。前几天窗友约我去会诗文,昨晚与郗氏贤妻一同商议,准备即日前往。上有父母在堂,不免请出老父商议,有请爹爹!(世昌上)

世昌:正在后面清残帐,少昌请父到前堂。

少昌:爹爹在上,你儿这厢拜揖。

世昌:我儿不必讲礼,一旁坐下。

少昌:你儿告坐。

世昌:儿啊,不在学中教馆,归家请为父前来为了何事?

少昌:爹爹有所不知,只因窗友来信,约儿前去会诗,特意请父出堂讲明,你儿是否前去?

世昌:既然如此,焉有不去之理?儿可曾与郗氏媳妇商议?

少昌:儿也曾商议过此事,请父作主。

世昌:好啊!不知你什么时候起程?

少昌:即日起程。

世昌:儿此去须当早日归来。

少昌:你儿遵命。

世昌:家院,与大公子带马。(家院带马上)

少昌:(唱散板)辞别爹爹二人往,三五天内儿回程。

世昌:(唱)少昌儿他把阳关上,为父心中似傍徨。

         这几天只觉得精神不爽,我不免到后园散闷愁肠。(下)

 

第二场  焚香

      (郗氏上)

郗氏:妻贤夫和好,家和万事兴。

      (坐)奴婢女流知圣贤,三从四德记心间。在家从父守闺训,出嫁从夫敬双亲。奴婢郗氏,配夫稽少昌,所生一子,取名文光。此子在学堂攻书,伶俐聪明。

      我夫外出会诗,我不免到后园焚香去也。

      (唱)我的夫他为人勤劳本份,但愿得夫妻们到老不分。

            遭不幸婆婆娘早年丧命,父娶来继母娘为人不贤。

            郗氏女对公婆殷勤奉敬,为什么只吵得家不安宁。

            但愿得我稽门家务和顺,我不免到后园去把香焚。(下)

     (幕后合唱:去把香焚。)(二幕开,郗氏端香盘在走锤声中上)

郗氏:(唱)端香盘我且把花园走进(么板)

           跪之在尘埃地祝告上神,(世昌上听)

           一柱香求神圣多照应,保佑公婆福寿康宁。

           二柱香示我家多和顺,家和才能万事兴。

           三柱香求夫妻同偕老,扶养娇儿早成名。

          拜罢神圣身站定,到上房见公婆去问安宁。

世昌: 哈……!(唱男四平)

儿会诗不由人喜之不尽,郗氏媳嫁我家贤惠之人。

看起来我稽家福份不浅,有这等贤惠媳嫁入稽门。

(白)稍待!老汉本欲出外结算帐目,只说家务之事无人掌管,看来郗氏媳妇如此贤惠,我不免将家务之事交郗氏媳妇掌管,老汉出外也好放下心来,我不免到前堂嘱托一番。(下)

(中怀上)

中怀:每天赌场混,只输又不不赢。在下,中怀,爹娘在世,良田万倾,骡马成群,爹娘去世,被我败得一干二净,如今落得食不终口,衣不遮身,人在路上走,心在赌场混。这几天赌场热闹得很,怎奈我无钱赶本,急得我头发昏,是这这……,哎!有了,我不免到我姐丈家去,再借他几个钱赶本,就此走走。(园场、开二幕)哎呀,到了姐丈家,待我自进。

      (世昌上,欲进碰头)

世昌:大舅又来了!

中怀:姐丈,我又来了。

世昌:来了,请进。

中怀:有进,小弟这厢有礼。

世昌:兄我还礼,大舅请坐。

中怀:有坐。

世昌:大舅到此何事?

中怀:小弟到你家非为别事,我的光景你是知道的,只因这几天赌场真是热闹,无钱赶本,特来向你借几个钱再去赶本,如果这次赢了,加利奉还。

世昌:什么?你又来找我借钱到赌场赶本?

中怀:哎……,你总不会刮小弟的面子吧?

世昌:你是为了成家之事,为兄应当帮忙,你是为了赌博借钱,为兄不但没有钱借给你,往后再不许你上我的门。

中怀:么事?不许我上门哪?借不借在于你,倒还给我个不趣,真是狗子坐花轿,不受人抬举。好!不借算了,我走!

世昌:不送!

中怀:哪个要你送,(出门)这真是:三九天的吃凉水,点滴怀恨在心头。哼!(下)

世昌:家院,有请少主母。(家院上

家院:是!有请少主母!(郗氏与文光上)

郗氏:听得公公喊,堂前去问安。公公万福。

世昌:贤媳不消,一旁坐下。

郗氏:儿媳告坐。

文光:祖父在上,孙儿有礼。

世昌:我儿罢了,站过。

文光:谢祖父。

郗氏;:公公唤媳出堂有何教训?

世昌:贤媳妇不能知道,这月乃是各路商铺结账之期,公公我想外出到各地去结算帐目,怎奈家务之事无人照料,故而唤你出来,特将家务之事交你掌管,你必须用心照料。

郗氏:公公,现有婆婆在堂,何不交与她老人家掌管?(宝林暗上听)

世昌:我想,你那婆婆为人不贤,她怎能掌管家财?贤媳不要推辞,这有仓库钥匙在此,望媳收下,好好照管。(递钥匙)

郗氏:儿媳遵命。(接钥匙)动问公公何时起程?

世昌:为公即日起程。

郗氏:家院,备马,准备行李起程伺候。

家院:是!

郗氏:公公此行,一路上要多加保重。

世昌:贤媳呀!(唱)

      为公结帐今出外,叫声贤媳听开怀。

      家务之事儿忍耐,为家归家自安排。

郗氏:(唱)公把家权交与我,但愿此去无风波。

           勤俭持家非小可,郗氏牢记公嘱托。(下)

第三场  定计

      (稽家客厅,时间:几天后)(李氏上场)

李氏:老鬼他出门,不把我当人。郗氏管家事,是我的眼中钉。我乃李氏,配夫稽世昌,填房到他家。我前夫所生带来的儿子名叫宝林,少昌乃是他前娘所养。这一家六口人,各是各的心。少昌外出会诗去了,我那个老东西也外出收帐去了,谁知他把家务之事都交与儿媳掌管。哎!趁那个老东西不在家,去把我那个兄弟接过来,帮我定计,去了我这眼中钉。就是这般主意。宝林走来。

宝林:(内应)来了!(上)耳听母亲喊,想是要吃饭。吃饭抢大碗,别的我不管。(也有的说成是:走路耸几耸,吃饭吃几桶,我的爹要掐死我算了,我的妈说要留我做种)见过母亲哪!(作揖)

李氏:罢了。

宝林:喊我出来,饭熟了没有?

李氏:你只记得吃饭,还早!

宝林:饭还没熟,喊我出来做么事?

李氏:你快去把你舅舅接来,有饭你吃的呀!

宝林:好,我去接舅舅去。(下、宝林推中怀上)

中怀:呀!儿呀,你舅舅幸好是个人,要是个木头都要被你推坏的。

宝林:我的姆妈在喊你。

中怀:好,好, 去去……(进门)

李氏:兄弟来了,快请坐。

中怀:有坐。姐姐,你叫宝林把我喊来有么事商量?

李氏:兄弟你哪能知道,只因你姐夫外出结帐,他把所有家权交给郗氏管,把为姐的不当人,气得姐姐连饭都吃不下,为姐特地请兄弟帮我定下一计,拔掉郗氏这个眼中钉,把所有的家权夺过来,这样才能消我心头之恨咧!

中怀:哦!你要我帮你定下一计,把家权夺过来?哎,这事可有点……

李氏:兄弟,只要你帮我把事办成,为姐的定要重重酬谢于你。

中怀:真的谢我?

李氏:难道还骗你不成?

中怀:让我想个什么计呢?这这……嗯,有了计。

李氏:什么计?

中怀:姐姐,你听我说。(唱丑四平)

      只要少昌回家时,道她郗氏不规矩。

      说她在家穿红戴绿巧打扮,擦脂抹粉赛西施。

      偷情卖俏耍风流,败坏稽家好门弟。

      少昌一听满肚气,手持钢刀杀郗氏。

      若将郗氏来杀死,这个家产全归你全归你。

李氏:计倒是好,他若是要凭证呢?

中怀:(念)说起要凭证,再摸脑后心。

     (数板)模仿郗氏的笔迹,伪造情书信。

             偷来郗氏的金钗为证凭,保你大事成。

李氏:计已定好,只是偷金钗的事叫谁去做呢?

宝林:偷金钗的事我包了。

李氏:(急捂口)小声点。好,乖乖,要小心,看眼色行事,要小心。

      快去,快去!(宝林下)

中怀:姐姐,快拿纸笔墨砚来,待我模仿郗氏的笔迹写情书。(写介)

      姐姐,情书写好。

宝林:姆妈,金钗,我偷来了。

李氏:在哪里?

宝林:这这这,在这里。

中怀:计已订好,你先给一百两银子我到赌场赶本去,事成之后,再来找你要。(伸手要)

李氏:(给银子)好,为姐的先给你五十两银子,事成之后再给你一百两。

中怀:哼!还是我姐姐舍得,不象我姐丈那样无情,。哎,姐姐,再有事叫宝林去叫,随叫随到。

李氏:好!这真是:二人定下害人计,(二人同声)哪管天地与良心。

     (二人同笑,灯暗,下)

 

第四场  中计

      (稽查家客厅、少昌打马上)

少昌:(唱)已经离家一月满,会诗如意把家还。

           来在门前下马看,见了爹娘忙问安。

(白)有请爹娘。(李氏、宝林上)

李氏:定了一条计,只等少昌回。哦,少昌你回来了。

少昌:你儿拜见母亲。

李氏:罢了,你一路辛苦,一旁坐下。

少昌:告坐。不知爹娘在家身体可安?

李氏:为娘倒还安,只是郗氏媳妇不安。

少昌:哦,莫非我那郗氏贤妻病了么?

李氏:她不是病了,是变了。

少昌:哦,想是郗氏贤妻侍奉老母不周,你儿这厢替她赔罪。

李氏:慢点,为娘还有话没有说完。

少昌:母亲请讲。

李氏:自从你外出会诗,你父出外收帐,郗氏在家不正经。(宝林拦母)哎呀,我想不得,你不准我,我偏要说。自从你出门后,她每日擦胭抹脂,梳妆打扮,站在门口,送情卖俏,勾引男人,暗出暗进,为娘看在眼里,气在心里,望你回来,你要狠狠的管教她一番才是!

少昌:母亲,想我那郗氏贤妻自幼在学堂读过烈女经卷,她能知三从四德,岂能做出这等伤风败俗之事?

李氏:你若不相信,还有凭证在我这里。(取信、金钗)你看,这是她给情人写的情书,还有金钗作凭证,被宝林看见,暗地拿了,这还有什么假,你拿去看。(将信、金钗给少昌)

少昌:(气坏了)好贱人!(唱)

        一见书钗果是真,气得少昌心如火焚。

        怒气不息后房进,

李氏:儿啊,你到哪里去?(李拉少昌手)

少昌:(接唱)杀了贱人正门庭。

李氏:哎呀!这事做不得的呀!

少昌:母亲,你撒手!(将李氏推坐地上、少昌下)

宝林:姆妈,该没有跌疼吧?(扶母起)

李氏:还不是为了你!

宝林:哦,害嫂子是为了我吗?

李氏:小声点。(急捂宝林的嘴、灯暗、下)

 

第五场  杀妻

      (郗氏上)

郗氏:(唱)官人离家一月满,公公收帐未回还。

           郗氏在家常挂念,精神恍惚心不安。

少昌:(唱倒板)怒气冲霄心头恨,(转快高)无耻郗氏下贱人。

               沾花败柳竞无耻,败坏稽家好门庭。

               夫妻之情于不顾,不杀贱人气难平。

     (转散板)手持钢刀后门进,郗氏贱人快开门。

     (白)开门!

郗氏:叫门者是谁?

少昌:是我!

郗氏:哦,是官人回来了,待妻开门。(郗氏开门,少昌持刀逼视园场、郗氏捉住少昌持刀的手)喂呀!官人哪!你回得家来,一言未发,手持钢刀,要杀你妻,但不知你为了何事?

少昌:(气极地)你这贱人,你你你……你自己做的事,反来问我?

郗氏:难道你妻在家做了什么歹事不成?

少昌:想我不在家中,想我不在家中,你就应该好好地侍奉公婆,管教孩子,不料你沾花败柳,送情卖俏,败坏我稽家门庭。

郗氏:这……这……这事从何说起?

少昌:此乃继母所说,难道还污陷你不成!

郗氏:喂呀!官人哪!这是因为你妻掌管家财,继母心中不忿,故此污陷妾身,还望官人你要三思而后行哪!

少昌:什么?我把你这无耻的贱人!你自己干的勾当,难道继母娘污陷于你?我来问你,这有情书一封,金钗一只,可是你这贱人之物?你你你还有何言狡辩?(取出金钗、情书给郗氏看)呸!

      (唱)骂声贱人无耻辈,败坏稽家好门规。

            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

      我把你这无耻的贱人,你竞做出无端之事,你还有何面目为人?这有钢刀一把,麻绳一根,或是悬梁,或是自刎,你与我死了罢!(下)

郗氏:(唱散板)这才是关门坐祸从天降,无端的遭下横飞祸殃。

               低下头不由人心中暗想,这都是继母娘暗把人伤。

      (白)且住!丈夫听了继母馋言,逼我一死,我不免拜别爹娘养育之恩,我只得自刎了吧!

      (唱悲腔)双膝跌跪尘埃地,拜别爹娘养育恩。

手持钢刀将头刎,(欲自刎、猛觉醒、刀落地)

我若一死留朽名。

      (白)哎呀!且住!我虽一死倒不要紧,我死之后,这一朽名岂不就以假成真了么?这……,有了!此地不远有一座莲花庵,乃是女人出家安身之所,我不免到那里削发出家。待我写下辨冤书信一封,留与公公观看便了。

      (唱)郗氏女提羊毫泪往下放,(文光上)

文光:母亲,你儿下学回来了。

郗氏:(忍住悲泪)我儿回来了。

文光:回来 了。哎!母亲,你为何在哭?

郗氏:为娘的么……不曾哭。

文光:你说没有哭,脸上为何还有眼泪呀?

郗氏:为娘的眼睛疼,故而落泪呀!

文光:母亲,我的肚子饿了,快带儿去吃饭吧!

郗氏:儿呀!你先去吃,为娘随后就来。

文光:好,我先去,母亲,你快来呀!(拾刀欲下)

郗氏:文光!姣儿!罢了!(唱)

          小娇儿从此后要离为娘。

上写着郗氏痛心拜上,拜上了公公爷老迈年苍。

都只为老公公外出收帐,料不想你的媳身遭祸殃。

继母娘污陷我风流浪荡,造情书偷金钗污我私通情郎。

少昌夫归家来不容分讲,持钢刀要杀媳闯入卧房。

你的媳曾受过礼义教养,岂能做无耻事沾污公的门墙。

媳本当寻自尽悬梁把命丧,恐死后不贞节恶名难当。

儿修书为的是辨明冤枉,望公公归家来细察端详。

修罢书不由人悲声大放,我的公公呀!

文光(接唱)我的娘她为何两泪汪汪?(白)母亲,你为何又在啼哭?怎么还不去吃呢?

郗氏:为娘不饿,吃不下去。儿啊,这有书信一封,你好好带在身傍,等你的祖父归来,交与他老人家观看。千万不要被旁人看见。这还有仓库箱柜钥匙一串,也交与他老人家。

文光:儿知道了。母亲,你快吃饭去吧。

郗氏:为娘的肚子不饿。我儿快上学去吧。

文光:母亲,你要到哪儿去?

郗氏:为娘么……要到娘家去。

文光:儿也要去。

郗氏:儿不要去了,怕误了功课,还是上学去吧!

文光:不!我要去!

郗氏:嗯!你这不孝的奴才,难道为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文光:好,好,妈,你不要生气,我上学去。母亲,你到舅父家去要早去早回。你若回来迟了叫谁给我饭吃?

郗氏:为娘知道。(文光欲走又止)

文光:母亲,你给几个钱我买东西吃。

郗氏:这有几个铜钱,把与我儿,你快上学去。(给钱)

文光:(接钱)好,我上学去。(下)

郗氏:文光!娇儿!罢了!(唱散板)

        娇儿不解娘心事,哪知母子要分离。

        眼含泪珠娘家去,(园场)到了娘家更悲泣。

      (白)兄弟,开门。(春生在书房观书)

春生:十年苦读在寒窗,不知何日登金榜。是谁叫门?

郗氏:是为姐的来了!

春生:原来 是姐姐来了,待我开门,姐姐请进。

郗氏:为姐有进。

春生:姐姐请坐。

郗氏:为姐有坐。罢了!(哭)

春生:姐姐,你面带泪痕,为了何事?     

郗氏:兄弟有所不知,只因公公外出收帐,你姐夫外出会诗,继母见我掌管家财,心怀嫉妒,施下毒计,暗害于我。她在你姐夫面前无事生非,说我做出无耻之事,败坏门风,谁知你姐夫听信继母馋言,要逼我一死。姐若一死,岂不以假成真,落下骂名?叫兄弟你怎样为人,又怎么对得起一双爹娘。为姐为了洗清不白之冤,我给公公写下了鸣冤书信一封,等爹爹归家,日后自明。为姐已经看破红尘,要到莲花庵出家,烦劳兄弟带我前去。

春生:(唱)听得姐姐说冤情,实实痛煞我同胞人。

           背地里我把姐丈怨,枉为读书识礼人。

     (白)姐姐,你还是忍耐一点吧。

郗氏:为姐心意已定,你若不带我前去,为姐只有一死。

春生:姐姐,你不要如此,我带你前去就是。

郗氏:事已如此,我们就瞳吧。

春生:(唱)姐姐出家心已定,弟想阻拦万不能。

           手带姐姐出门庭,

郗氏:(接唱)莲花庵中求生存。(下)

 

第六场  落庵

慧悦:扫地休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罩纱灯。

      老尼,慧悦。自幼在这莲花庵出家为尼,看经念佛二十余年,收了许多门徒。今乃是讲经说法之日,不免将徒儿唤了出来,与她们传授一番。众徒儿走来。(众尼内声:来了、上)

小尼: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炉香。见过师傅。

慧悦:罢了,你等站之两厢,听为师与你们说法讲经。

小尼:徒儿遵命。

慧悦:善善恶恶,善恶二字须斟酌,祸是恶之因,福是善之果。积善人家多吉庆,作恶之人无结果。你等记下,重念一遍。

小尼:徒儿遵命。(照老尼念一遍)(内喊:走啊。春生、郗氏上)

春生:(唱)随带姐姐往前趱,

郗氏:(接唱)不觉来到莲花庵。

春生:姐姐,来此已是莲花庵,请姐姐稍等一时,待为弟前去问来。

郗氏:有劳兄弟。

春生:庵内哪位师傅在?

小尼:施主到此,敢莫是还香了愿的么?

春生:正是。怎不见你庵 内老师傅?

小尼:请稍站,待我与你禀明。(进内)启禀老师傅,庵外有施主要面见老师傅。

慧悦:哦!待我来见。(出庵)阿弥陀佛,原来是二位施主,请进。

春郗:请进。

慧悦:徒儿们,撞钟击鼓,

小尼:是!(众撞钟击鼓、点香、春生郗氏拜)

春生(拜毕)老师傅请来这厢有礼。

慧悦:阿弥陀佛,施主请坐,徒儿,与施主看茶。

小尼:是!(上茶)

慧悦:徒儿,看功德薄,请施主写上功德。

小尼:是!(小尼取薄,春生写功德)

春生:老师傅,我有一事,与老师傅商议,不知师傅是否答应?

慧悦:施主说哪里话来?想我们出家之人,广行方便,施主有话请讲当面。

春生:只因我姐姐看破红尘,特来你宝庵出家跟师傅修道,还望师傅收留。

慧悦:怎么,你姐姐看破红尘,要在我庵中出家么?

郗氏:还望师傅将我收留才是。

慧悦:娘子,想我们出家之人,都是来至穷苦人家,被饥饿所迫,乃是不得已而为之,我娘子乃是富贵人家,怎受得这空门之苦?常言道:出家容易还俗难。听老尼之劝,你千万不要出家的好啊。

郗氏:师傅之言,虽然不错,我心已定,望求师傅将我收留了。(跪)

慧悦:哎哟,起来,好,既然你一定要出家,我不推你,不过,我这佛规要三项全无,方可心收留。

郗氏:但不知哪三项?请问师傅的第一项……

慧悦:上要没有公婆。

春生:她……(郗阻拦)

郗氏:无有。请问第二项?

慧悦:中,无有丈夫。

春生:她……(郗又阻拦)

郗氏:无有,请问第三项?

慧悦:下要无有儿女。

春生:她她她……

郗氏:我也一概全无。

慧悦:好,既是三项全无,那我就收留于你,不过还要有保人才是。

郗氏:要保人么?

慧悦:嗯,要保人!

郗氏:兄弟,与为姐做个保人。

慧悦:你是她家什么人,能替她作保?

春生:我是她的胞弟,她是我姐姐,哥不可以作保?

慧悦:可以作得保。但不知相公高姓大名?

春生:小生姓郗名春生。

慧悦:原来是郗相公,令姐在我庵中出家,请相公一概放心。

春生:多谢师傅。姐姐在庵中暂受委屈之苦,日后水落石出,自有清白之日,望你多多保重,小弟告辞了。

郗氏:兄弟归家,望你多多照管我那无娘的孩儿,要他好好用功读书,

      长大成名,也不枉我哺养他一场。

春生:姐姐呀!(唱)姐姐休要紧叮咛,这些事儿姐放心。

                   拜别姐姐回家转,实实难舍同胞人。

郗氏:春生,弟弟,你你你慢走。(唱)

          兄弟归家泪难忍,实实难舍又难分。

          含悲忍泪庵堂进,再与师傅把话明。

      (白)请问师傅,不知何时落发?

慧悦:明日落发。众徒儿,将新徒儿带到后面淋浴更衣。准备明天与她东道国发。

小尼:是!(小尼拉郗氏下)

慧悦:这正是:来在佛门地,正是有缘人。阿弥陀佛。(下)

 

第七场  追妻

      (宝林慌上)

宝林:姆妈快来!姆妈快来!(李氏上)

李氏: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

宝林:嫂子她跑了!

李氏:呀!她跑了?快去把你的哥哥找来!

宝林:嫂子跑了,我去找哥哥去!(下)

李氏:哼!你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除非你跑上天。

      (宝林内喊:哥哥,你快来呀)(少昌与宝林上)

少昌:兄弟,为么事这样着急找我?

宝林:姆妈在找你。

少昌:姆妈叫儿何事?

李氏:怎么,你还不知道?你那郗氏贤妻跟人跑了。

少昌:跑了?

李氏:这样走南跑北的东西,还把她留到丢我们稽家的丑!

少昌:(气极)这无耻的贱婢竞敢如此,待我将她追回,定要将她处死。(下)

李氏:哼!郗氏,郗氏,你这次休想活命!

宝林:姆妈,我的肚子饿了。

李氏:肚子饿了?吃饭去。(同下)(二幕前〈春生与少昌相撞〉

少昌:舅舅请了。

春生:请了。你是何人?

少昌:怎么,你变糊涂了?连你姐夫都不认识了吗?

春生:我咧,不曾糊涂。糊涂的就是你!

少昌:我怎么糊涂?

春生:我来问你,我姐姐身犯何罪?你为何要逼我姐姐一死?

少昌:她不贤!

春生:她怎的不贤〉

少昌:这个么……叫我无法说出口。总之吧……不贤!

春生:不是我的姐姐不贤,而是你的继母不贤!

少昌:哼!(不满)

春生:想我姐姐乃是知书达理之人,自到你稽家,上奉公婆,下抚孩儿,勤俭持家,谁知你偏听继母馋言,就要逼我姐姐一死。我姐姐为了洗清她的不白之冤,免落骂名,她已到莲花庵出家去了。

少昌:你在怎讲?

春生:谁与你这无情无义的人多讲!

少昌:兄弟你……

春生:哼!(拂袖下)

少昌:这个无耻的贱人,出家了也罢!(下)

 

第八场  现书

      (世昌上)

世昌:(唱)家务之事常牵挂,外出结帐转回家。

           来在门前把马下,(进门,李氏、宝林上)

           见了安人把话答。

李氏:员外回来 了。

宝林:见过爹爹。

世昌:罢了。

李氏:员外请坐。

世昌:安人请坐。

李氏:员外,外面的帐物可曾结清?在外受了风霜之苦啊。

宝林:爹爹该发了财吧?

世昌:帐物俱已结清。有劳安人挂怀。安人在家可好?

李氏:我倒是好,就是家务不好。

世昌:家务怎的不好?

李氏:你郗氏媳妇不贤,勾引男人跟人跑了。

世昌:你在怎讲?

李氏:跟人跑了。

世昌:贱人!(一耳光)

宝林:你这个老东西,你老糊涂了,你怎么打起我的姆妈来了?

宝林:奴才!(打宝林一耳光、唱)

      贱人何故胡言讲,无事生非为哪桩?

      回头我把孙儿叫,(李氏、宝林狼狈地下)(文光上)

文光:(接唱)见了祖父问安康。(白)祖父回来了。

世昌:你母亲哪里去了?

文光:母亲到舅父家里去了。我这里有母亲的书信一封,母亲说,等你老人家回来后,交给你老人家看的。另外还有钥匙在此,祖父请看。

世昌:(接过书信、钥匙)待我一观。(观书、气极、悲痛)

     (唱)见书信不我泪往下放,(叫头)郗氏!贤媳!儿啊!

           一字字一句句细观端详。

          上写着郗氏媳痛心拜上,拜上了公公爷年迈年苍。

          都只为老公公外出收帐,料不想你的媳遭下祸殃。

          继母娘污陷儿风流放荡,通情书赠金钗私通情郎。

少昌夫归家来不由分讲,持钢刀要杀媳闯入卧房。

你的媳曾受过礼义教养,岂能做无耻事沾污公的门墙。

媳本当寻自尽悬梁命丧,恐死后不贞节恶名难当。

儿修书为的是辨明冤枉,望公公归家来细察端详。

          观罢书不由我怒气往上,(少昌上)

          抬头看见少昌细问端详。(白)郗氏贤媳她到哪里去了?

文光:我要母亲。(哭扑到世昌怀里)

少昌:她……到莲花庵出家去了。

世昌:你在怎讲?

少昌:她到莲花庵出家去了。

世昌:你为何逼她出家?

少昌:她她她……她不贤!

世昌:她怎的不贤哪?

少昌:你将这拿去看!(递金钗、书信与世昌看)

世昌:奴才!(打少昌一耳光、少昌、文光跪下)

      (唱)你继母施毒计阴险心狂,你不该听谗言不加思量。

      (来!我这里有你妻的书信,你仔细看来。(将书信丢到少昌面前,少昌捡起来看,猛然一惊)

少昌:喂呀!贤妻呀!(唱打锣)

观书信对字迹三魂不在,好一似万把刀刺我心怀。

悔不该听谗言把妻冤害,好夫妻只落得两下分开。

急忙忙到庵堂去把佛拜,劝贤妻早还俗转回家来。(下)

文光:(哭)我要母亲哪!(世昌抚摸文光同下)

 

第九场  削发

      (四小尼、慧悦、郗氏等在场念佛)

慧悦:(念佛)叫门徒,你且跪下,细听师傅传道法。

      口念南无观世音菩萨,哎哟,阿弥陀佛,哎哟,南无阿弥陀佛。

      擦不得粉戴不得花,比不得幼女在娘家,

      吃不得肉,吃不得鱼,只吃得青菜与豆皮。

      天黄黄,地黄黄,郗氏落庵堂。

      这都是继母娘,作恶在心上,

      到何时一家人,才能解愁肠。

      (白)众徒儿,将她带下支削发。这正是:打开红尘路,入门把道修。

郗氏:(内唱导板)削青发不由人心如刀绞,(手捧发上)

     (叫头)爹娘!姣儿!罢了!(唱)一阵阵伤心泪往下抛。

这真是今世冤孽恶人所造,弃红尘入空门劫数难逃。

慧悦:徒儿,既然出家削了发,还哭什么呢?庵内有一座静修观,你就坐在观内,看经念佛,修身养性去吧!

郗氏:喂呀!师傅呀!徒儿有一事烦向师傅讲明。

慧悦:你有什么事尽管讲来。

郗氏:倘若我的公公到此啊……

慧悦:怎么,你还有公公啊?阿弥陀佛!

郗氏:倘若我的丈夫至此……

慧悦:啊!你还有丈夫?哎呀!阿弥陀佛!

郗氏:切莫不要让他见我。倘若我的姣儿来了啊……

慧悦:你先不是说你三项全无的吗?

郗氏:要容我母子一见。(哭)

慧悦:好,好,你不要哭了,现在木已成舟了,你还是在观内念经吧。

     这是从哪里说起哟!阿弥陀佛!

     (闭二幕、少昌内声急叫:走啊!上)

少昌:(唱)急急忙忙往前赶,来此已是莲花庵。

     (白)庵内哪位师傅在?(慧悦上)

慧悦:正在念佛经,耳听有人声。(出庵)哦,原来是一位施主到此,为了何事?

少昌:我乃是寻找我妻子的。

慧悦:呀!阿弥陀佛!我们出家人吃素,哪还喂鸡子哟!

少昌:(急说)是找娘子的。

慧悦:哟,我们连鸡子都不喂,哪里还喂什么羊子。

少昌:哎呀,大师傅,我是来找郗氏娘子的呀!

慧悦:哟,你把话又不分开说,鸡子、羊子,原来是找郗氏娘子的哟。

少昌:正是!她现在何处?

慧悦:正在静修观打坐。

少昌:怎么?她已经落发了吗?

慧悦:正是!

少昌:哎呀!师傅,可容我夫妻一见哪?

慧悦:好!你随我来吧。(园场、二幕开、郗氏敲木鱼念经)

少昌:郗氏!贤妻!罢了!(唱散板)

      见贤妻削了发我心好惨,好一似乱箭把我的心穿。

      (转打锣)恨为夫听谗言追悔已晚,我不该杀贤妻粗暴横蛮。

      贤德妻到我家为人良善,夫教馆妻理家夫妻同欢。

      我的妻贤惠女谁不称赞,上奉老下抚小百般耐烦。

      恨只恨继母娘起心不善,害得妻削了发落入尼庵。

      丢下了小姣儿无人照管,又撇下为夫我身受孤单。

      小姣儿无有娘问寒问暖,我父子有何人问饥问寒。

      妻狠心入空门骨肉拆散,我父子好比似无舵帆船。

      望贤妻你还要把夫妻情念,快还俗与为夫同把家还。

      (白)贤妻呀!千不是,万不是,只怪为夫的不是。我不该听信谗言,逼妻一死。如今你落发出家,上丢落发老父,下丢年幼姣儿,无人奉养,你纵不念夫妻情份,要看在老父、姣儿的面上,还是还家去吧!

郗氏:官人哪!(唱)

官人不必将我劝,破镜岂能再重圆。

你妻好比石沉海,出家容易还俗难。

      (白)妻已说清我不白冤枉,但无赖到庵堂削发为尼,弃红尘抛骨肉,事已至此,夫回去要耐烦扶养姣儿。从今后就当你妻已死,要我还俗难挽回。哎呀!官人哪!事到如今你后悔也来不及了。闭观!(闭二幕)

少昌:(唱)贤妻狠心闭了观,她心好比铁石一般。

           哭一声我的妻……我的妻呀!夫妻重圆难上难。

慧悦:算了!算了!你不哭了!只怪你先前做错了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们这是佛门清规,你不能在此久留,请你先回去了吧!(推少昌出庵、闭幕)(二幕前:李氏、宝林上)

李氏:事情穿了头,急得冷汗流。宝林,快去把你的舅舅请来。

(宝林下、拉中怀上)

中怀:宝儿啊,为什么把我象拉魂似的拉来?

宝林:我的姆妈急得不得了,叫你快去。

中怀:姐姐,叫宝林把我拉来又是什么事?

李氏:那个老东西回来了,事情穿了包,你看怎么办?

中怀?啊?穿了包?这该怎么办?他们三代人到哪里去了?

李氏:都到莲花庵去了。

中怀:有办法了!快把家里的珍贵财产一起拿走,另奔他乡。

李氏:此计甚好。我们快去收拾收拾。(落幕、灯暗)

 

第十场  哭庵

      (世昌、文光上)

文光:我要我的母亲!

世昌:孙儿不要啼哭,你爹接你母亲快要回来了。

      (家院急上)

家院:禀员外,大事不好了!

世昌:何事惊慌?

家院:老安人和宝林公子跑到深山里被猛虎咬死了。

世昌:被猛虎咬死了么……,这也是她罪有应得,休要管她。

(少昌上)我那贤媳可回来?

少昌:她已削发,执意不肯回家。

世昌:她执意不肯吗?……好,我们三人一起去。(园场)

少昌:来此已是莲花庵。

世昌:庵中哪位师傅在?

小尼:施主到此何事?

世昌:我那贤德的媳妇郗氏她现在何处?

小尼:随我来。(园场、二幕开)

文光:母亲!(扑向郗氏)

郗氏:姣儿!(抚摸文光)

世昌:郗氏!贤媳呀!为公不在家中,你何故来此出家?

郗氏:喂呀!公公啊!儿媳来此出家,也是迫不得已,儿有书信一封,公公可曾看见?

世昌:为公已曾看过。那乃是你继母不贤,暗害于你。千不念,万不念,你要看在为公的份上,随为公回去了吧!

郗氏:哎呀!公公啊!媳已落入空门,焉有还俗之理?

世昌:媳妇儿啊!你好烈性哪!媳妇!

郗氏:公公!

少昌:贤妻!

郗氏:夫君!

文光:母亲!

郗氏:娇儿!(一家人同时)罢了!

郗氏:(唱)一家人只哭得肝肠寸断,尊一声老公公……

世昌:(接唱)我那贤得的媳妇。

郗氏:(接唱)狠心的夫……

少昌:(接唱)我的贤妻。

郗氏:(接唱)小娇儿……

文光:(接唱)疼儿的娘亲。

郗氏:老师傅……

慧悦:阿弥陀佛。

郗氏:(接唱)细听端详。

      提前事不由人泪往下放,好一似万把刀刺在胸膛。

      都只为继母娘将媳诽谤,少昌夫听谗言全不思量。

      怒冲冲持钢刀卧房内闯,不分皂白就把人伤。

      万无奈儿媳我书信修上,望公公回家来细观其详。

      转面来将我的文光儿喊,为娘的言和语儿记心间。

      为娘怀我的儿受苦受难,我的儿落了地娘才心安。

      曾记得抚我的儿受苦千万,我的儿是娘的宝贝心肝。

      三九天怕儿冷捂儿在娘心间,三伏天怕儿热不停蒲扇。

      左边屙湿右边转,右边屙湿往左边搬。

      左右两边都屙湿,娘睡湿来儿睡干。

      好不容易我的儿周岁满,请亲戚和朋友同庆同欢。

      为我的儿为娘我提心吊胆,为我的儿为娘我受尽艰难。

      抚我的儿到了七岁半,送我的儿到学堂去把书念。

      娘在家我的儿有娘照管,娘不在谁替儿洗衣做饭。

      你早出门晚归家儿要服管,莫要惹事儿莫要贪玩。

      儿孝敬长辈们行为要端,切莫与小伙伴打架添烦。

      儿要学小匡衡勤学苦练,儿要学小甘罗忠肝义胆,

      七岁小神童世人称赞,十二岁拜相打马回还。

      望我儿是虎早归山,望我儿是龙四海游转。

      为娘我的肺腑言儿记心间,为娘的出家容易还俗难。

世昌:(接唱)听媳言不由人怒气往上,骂一声小奴才做事荒唐。

      听谗言为什么不把理讲,不问长不问短就把人伤。

少昌:(接唱)老爹爹责孩儿无言答上,还求贤妻宽恕我鲁莽。

      劝贤妻同我归家一往,侍奉公公抚养儿郎。

文光:(唱)劝母亲必须要看儿份上,回家去抚养儿长大争光。

世昌:(唱)劝贤媳以往事一概不讲,随为公归家去自有主张。

郗氏:(唱)任凭千言万语讲,难挽郗氏铁石心肠。

慧悦:(唱)老慧悦见此情心中不爽,却原来因一时之气身入庵堂。

           削了发为了尼倒不怎样,依我劝还了俗转回家乡。

郗氏:(唱)老师傅把话错来讲,哪里有出家人还俗回乡。

           转面来对公公再把话讲,只当是你的媳命短身亡。

世昌:(唱)劝不转郗氏媳令人惆怅,叫孙儿跪近前求你娘还乡。

文光:母亲!娘啊!想你在家时,有好吃的把到儿吃,有好穿的把到儿穿;冷了怕儿受冷,热呀,怕儿受热。今日母亲出家将儿一人留在家中,无人照看,饥不能得食,寒不能得衣,你看我孤苦伶仃,万分凄惨。母亲,你于心何忍,于心何安哪!母亲,随儿回去,娘啊,回去了罢!

郗氏:休怪为娘心狠,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我儿随祖父回家,好好读书,也不枉为娘扶养我儿一场。若要为娘回家,那是万万不能的呀!(闭关)

文光:娘啊!

少昌:贤妻!

世昌:贤媳!唉!(众人下)

 

第十一场  还俗

(十二年后)

(文光唱内导板)钦封巡按龙恩宠,(文光在衙役、中军的簇拥下上场)

文光:(唱)一封诏书下九重。

校尉亲随前后拥,浩浩荡荡好威风。

钦赐御令泰山重,如王亲临气势雄。

归心似箭心潮涌,接母还俗喜冲冲。

     (白)本府,稽文光。今逢大比之年,是我上京赴试,夺得头名状元,圣上钦封巡按,巡视江南五省。圣上在查看我的履历后,得知我娘乃贞女节妇,孝道为先,忍辱负重,遁入空门。特下圣旨,赐我娘还俗,并封为节孝夫人。要我捧旨还乡,先迎接母亲还俗回家,一家团圆,祭奠祖宗后,再去各地巡视,真乃皇恩浩荡。人来!

衙役:有!

文光:望乡开道!

衙役:是!

文光:(唱)蒙皇恩母还俗定能如愿,先归家向祖父报喜问安。

请祖父和爹爹同到庵前,接母亲归家去一家团圆。(众人下)

     (郗氏上)

郗氏:(唱)屈指算入空门一十二年,多年来将家人常挂心间。

           今乃是皇王爷大开科选,但愿得我的儿夺取魁元。

           但愿得老公公身体康健,但愿得少昌夫常露笑颜。

           忽听得庵门外马嘶人喊,莫非是进香人来到庵前。

     (白)庵外人喧马嘶,肯定是有大户人家前来烧香了愿,我不免请出师傅,一起出迎。有请师傅!(慧悦上)

慧悦:徒儿,呼唤师傅,有何事啊?

郗氏:师傅,只因庵外马嘶人喊,打量是有大户人家前来烧香了愿,故而请出师傅,一同出迎。

慧悦:正该如此。待我出庵观来。(衙役、文光、世昌、少昌上)

文光:大师请了。

慧悦:阿弥陀佛!原来是一位官家老爷。请问官家老爷光临小庵,是进香的么?

文光:正是进香的。

慧悦:施主请进!(文光、世昌、少昌进庵)

文光:母亲!(扑向郗氏)

郗氏:娇儿!

文光:圣旨下,跪听宣读。(众人跪)

众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钦闻新科状元稽文光之母郗氏,乃贞女节妇,孝道为先,忍辱负重,遁入空门,已一十二载,可谓功德圆满。为褒扬其节孝之志,敕封为节孝夫人。旨到之日,即刻还俗,钦此。旨意读罢,望诏谢恩!

众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起立、文光上前扶起世昌、郗氏)

文光:母亲,孩儿进京赴试,圣上点了我头名状元,钦封巡按,巡视江南五省。圣上查看了我的履历之后,得知母亲出家,过问了我有请母亲还俗的意愿,因此颁下圣旨,一来是为了褒扬母亲节孝为先之人品,二来了却我全家团圆之夙愿。

众人:真乃有道的明君!

世昌:贤媳呀!

郗氏:公公!

少昌:贤妻!

郗氏:相公!

慧悦:恭喜徒儿,贺喜徒儿,皇上封你为节孝夫人,就是我这小庵也沐圣恩。既然皇上下了圣旨,徒儿,你就还俗归家吧。

郗氏:(跪在慧悦面前)师傅,十多年来,承蒙您老人家教诲,徒儿永世不忘。如今王命难违,我只得还俗归家了。只是我舍不得师傅,我会常来看你的。(慧悦拉郗氏起来)

慧悦:徒儿不必伤感,有你这份心意,为师甚感欣慰。

文光:母亲,待孩儿到大殿进香,叩拜神圣后,即刻动身回家。

世昌:孙儿说得对,我们全家一同叩拜神圣。(小圆场、吹打牌子、全家人一同叩拜、幕落)

 

                                                   ——剧终

                                                2015年10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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