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七十八回宝玉祭给晴雯的<芙蓉女儿诔>,定是曹雪芹的肺腑之言。情深意切,读来催人泪下。没有切身之痛想必很难写出,<芙蓉女儿诔>可以说是对“诼谣謑诟”的控诉,对封建礼教嘶声力竭的抗争。
曹公年少时肯定经历过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离别之恋,我揣测这个恋人就是与其“衾枕栉沐、栖息宴游、亲昵押亵、相与共处”的丫鬟,由于封建礼教的束缚,来自家庭伦理的压力,使这对主仆之恋最终劳燕分飞,天各一方。袭人、晴雯就是这个恋人的缩影,而林黛玉则是曹公编织出来的、可以被主流社会接受的、理想中的恋人。准确的说袭人和晴雯是肉体,黛玉是灵魂。
当宝玉念完<芙蓉女儿诔>,焚帛奠茗时,忽听山石之后有笑声,不免唬得宝玉一惊,以为是晴雯显灵, 原来是黛玉走来。 书中有很多地方把晴雯和黛玉串在一起,如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向凤姐询问晴雯的长相 :“......有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是否就是晴雯?...”
第六回中宝玉与袭人偷食了禁果,表明曹公与此初恋之人已暗度陈仓。而袭人的另一面是晴雯,晴雯得宠宝二爷也越发有点狂,久而久之被人撞见或被羡慕嫉妒恨,被“鱼眼睛”王善宝家的打了小报告。
也有人知情不报护着他俩的,如凤姐在王夫人询问晴雯之事时打马虎眼。贾母也袒护过晴雯,贾母曾说过:晴雯那丫头我看她甚好,模样爽利言谈针线都比别人出众,将来只她还可以给宝玉使唤得,贾母希望晴雯能做宝玉的妾。
只是曹公子碍于礼教和人伦,不敢有违母亲的威严,那时自由恋爱多被雨打风吹去,何况是主仆之恋,更是难上加难。丫鬟们皆知王夫人最嫌妖妆艳饰语薄言轻者,更害怕宝玉被“这些蹄子们”勾引坏了。尽管聪明伶俐的晴雯在王夫人面前已尽量做到了谨小慎微,但最终还是不敌“诐奴之口”、“悍妇之心”。
晴雯最终被王夫人逐出家门,饮恨九泉。“蕙棺被燹,惭违共穴之盟;石椁成灾,愧迨同灰之诮”,宝玉悲痛欲绝,肝肠寸断,满含泣血写下“芙蓉女儿诔”。
紧接着出场的黛玉,听到“茜纱窗下,我本无缘;黄土垄中,卿何薄命”不禁忡然变色,心中无限的狐疑乱拟。揭示着黛玉的下场与晴雯将是殊途同归,同工异曲,皆将沦落天涯,也就是说肉体和灵魂都将被无情摧残和彻底淹灭.
俞平伯先生曾云:芙蓉一花,双关晴黛,诔文哀艳虽为晴姐,而灵神笼罩全在湘妃。
最终曹公只能“欷歔怅怏,泣涕彷徨”。
<芙蓉女儿诔>是红楼梦的挽歌,挽的是青春,挽的是爱情,挽的更是自由与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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