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 小人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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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闲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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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现在说起这个词来,有一种没落和奢侈的味道。就像中国古典的昆曲一样,遥远得快要被淡忘了。我看到周围都是电脑的世界,特别是在很年轻的人群里面,只看到电脑,不见书;只听到排山倒海的信息从形形色色的电脑里传出来,不见一本薄薄的书;只听到电脑里五花八门的声音,却闻不到一点书香的味道。八零后、九零后的人看到我这些文字,一定说“土贼”。我就一土贼,不错。
我很土,甚至想回到我刚出生时的年代,那个年代没有电脑,也没人叫我土贼。但其实我那个时候真的就是一个土贼。我和奶奶爷爷住在土腥味浓浓的乡下,周围全是土坯房,土坯墙,土坯路,风一吹,村子里就扬起烟一样的土尘。我的头发上总会有一层细细的土,有时我的睫毛上都会有。有时候我会骑牛,牛背上也全是土。所以我土是天经地义的。因为没有电脑,我就和土在一起。因为和土在一起,我就想,土里为什么会冒出水来?土里为什么会长出绿色的庄稼,到成熟的时候为什么又会变成和土一样的黄色?黄色的土里为什么会长出五颜六色的东西呢?我没有电脑,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这些,没有地方可以查到。我问奶奶,奶奶说上辈子就是这样的,以后还会一样。我很渴,因为奶奶没有告诉我一个答案,因为老看着一年四季土上变幻的颜色,就觉得土很美,所以就想弄清楚这些为什么。
我爸爸终于从城里来看我了。他给了我一本书--《夺印》,小人书。那里面有很多乡村的图案,和我眼见的村子大不相同,我就知道了,很美的村子可以画成图画,图画下面还有字,我爸爸告诉我,这些字就是告诉人图画的意思。我只知道土,还有土上长的庄稼,可是我想知道为什么,所以就开始跟爸爸学字了。因为土,因为想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读书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些为什么的答案,但是因为读书,我渐渐知道了土以外的东西。因为读的小人书多,所以我看村子或是别的,就会自然的把它们框成一幅一幅的画,后来我用一台美能达照相机把村子变成了一幅又一幅照片,再后来我就用摄像机把我的村子变成了流动的画面。而且因为书,我终于知道了土为什么会冒出水来,为什么会长出五颜六色的东西来,我很想讲给我奶奶听,那些为什么不是因为上辈子,而是。。。。。。。但是当我学完土壤学和植物学回家的那年,我奶奶去世了,因为在外面读书,我居然没有见到奶奶最后一面。我出去的时候,奶奶说因为我很笨,又不会做饭,我要是毕业工作了她就和我住,但是她居然没等到,我想给她的解释她也没听到。我奶奶回到土里去了,每次回到村子,摸到土,就感觉摸到了最亲爱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