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迪特·伊蕾内·索德格朗(Edith Sodergran)诗6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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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我,自己的囚徒,这样说:
生命不是那穿戴轻柔的绿天鹅绒的春天,
或一个人很少得到的爱抚,
生命不是一种离去的决心
或支撑脊背的苍白的双臂。
生命是俘虏我们的狭小的圆圈,
这无形的圆圈我们从未跨越,
生命是经过我们身边的幸福,
是我们无力去迈的数千步。
生命是蔑视自己
不动地躺在井底
知道上面阳光闪耀
金色的鸟飞过空中
光阴似箭。
生命是挥手暂别,回家,睡觉……
生命对于自己是个外人
对于每个外人是一副新的面具。
生命是一个人不在乎的幸福
推开那罕见的时刻,
生命是相信自己的软弱和缺乏勇气。
爱神的秘密
文/(芬兰)伊迪特·伊蕾内·索德格朗
我红色般活着。我靠我的血液活着。
我并没有否认爱神。
我的红唇曾在你寒冷的供案上燃烧。
我了解你,爱神——
你并非男人和女人
你是蜷坐在庙宇中的力量,
从前,你起来,比一声尖叫更任性,
比一块投出的石头更凶暴,
把那些通告的贴切的词投向世界
自全能者的庙宇之门里。
(北岛
痛苦
幸福没有歌,没有思想,一无所有。
击碎你的幸福吧,因为它是灾祸。
幸福和睡眠的灌木里清晨的耳语一起漫步而来,
幸福随那些在蓝色的深渊之上的浮云飘离而去,
幸福是正午的热度中入睡的原野
或沐浴在垂直射线下无边的大海,
幸福软弱无力,她睡眠、呼吸而一无所知……
你感到痛苦吗?她巨大而强壮,秘密地握紧拳头。
你感到痛苦吗?她在悲哀的眼睛下面带着希望的微笑。
痛苦给予我们所需的一切——
她给我们通向死亡之国的钥匙
在我们犹豫的时候,她把我们推进大门。
痛苦为孩子们洗礼,和母亲一起彻夜不眠
并打制所有结婚的金戒指。
痛苦统治着众人,她捋平思想家的前额,
她把首饰系在贪婪女人的脖颈上,
当男人从情人那里走出来时,她站在门口……
痛苦还赐给她所爱的人什么?
我所知道的仅仅如此。
她献给我们珍珠和鲜花,她给予我们歌与梦,
她给我们一千个空洞的吻,
她只给我们一个真实的吻。
她给我们陌生的灵魂和古怪的思想,
她给我们毕生最高的奖赏:
爱、孤独和死亡的面孔。
我的生命、死亡和命运
文/(芬兰)伊迪特·伊蕾内·索德格朗
我不是别的,只是一种无限的意志,
一种无限的意志,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阴郁的万物围绕着我,
我无法举起一根稻草。
我的意志只要一样东西,一样我不知道的东西。
当我的意志挣脱出来,我将死去。
欢迎你,我的生命,我的死亡和我的命运。
(北岛
色彩的渴望
文/(芬兰)伊迪特·伊蕾内·索德格朗
因为我自己苍白的缘故,我热爱红色、蓝色和黄色,
伟大的白色如同下雪天的薄暮阴暗惨淡
当雪白的母亲坐在窗前渴望她自己也是黑色与红色的时候。
色彩的渴望就是血液的渴望。如果你渴求美
你就必须闭上眼睛注视自己的心灵。
然而美害怕日光和太多的注目,
然而美不会遭受噪音或者所有太多的运动——
你一定不要把你的心灵放到你的唇上,
我们不应该打搅沉默和孤独高贵的钟声,
比带着奇异特征的未解之谜还要大的要去遇见的事物是什么?
我一生都将做一个沉默的女人,
一个谈话的女人就像那背叛自己而喋喋不休的山溪;
我将成为平原上一棵孤独的树,
在暴雨后死于渴望的林中的树,
我将从头到脚都因为我血液中的金色斑纹而健康,
我将像一片嘴唇舔动的火苗那样天真纯洁。
(董继平
一无所有
安静吧,我的孩子,那里没有什么,
一切正如你所见的:树林、烟雾、消失的铁轨。
有一片遥远的国土的某处
那里有蓝蓝的天和一堵玫瑰攀附的墙
或一棵棕榈树,一阵和煦的风——
那就是一切
那里除了云杉枝头的雪以外,什么也没有。
那里没有热烈的嘴唇可吻的东西,
所有的嘴唇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冷。
可你说,我的孩子,你的心脏强健有力,
而白白地活着还不如死去。
你从死亡中想要什么?你没有觉得他的衣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
没有什么比自杀更令人作呕。
我们应该珍爱生命那患病的漫长时刻
和渴望那抑郁的岁月
就像沙漠开花时的短暂瞬间
选编:苍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