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才是现代社会的头等客

                                               锺泳麟

伦敦《金融时报》每个周末都附赠一本叫做《FT Weekend》的杂志。前两个星期，我刚好在英国，拜读了一篇提名“What the Chinese Consumer Wants”（中国消费者要的是甚么）的文章。外国人，特别是很自以为是的大不列颠人，不太可能懂得国人的真正心态。看这篇文章，本只当作睡前的消遣矣。

但是，倘若客观一点考虑，文章里的某些提法也未必完全没有道理。而且我对其中披露的某些数据很有兴趣，或者它们会说出某些「suddenly wealthy」（FT还附上了「暴发户」的发音）的心态。例如，中国人去年买了纯金（不是期货交易或纸黄金）差不多400吨，比2007年增加了27%；2008年底合法进口到中国的象牙达62吨，并且录得11吨的非法入口纪录，人们追求60年前刘文彩们的享受。仅存的非洲象过去10年死亡了一半，约70万头，但另一项纪录就更触目惊心：中国每年进口的海马乾高达250吨。因为海马乾很轻，所以每年猎杀的天然海马数以万计。人工培植海马已经是一项新事业，但产量还是九牛一毛。倘若说黄金和象牙表示财富的丰盈，那海马的灭绝只能辅助国人心理上的「雄起」，没经过实际临床试验的。为什么中国的有钱人如此需要勃起？好像跟我们看到的颐指气使大有不同。但数字不会说谎，我们真的要就「富起来」之后的消费意识好好地检讨。

很多人会想：我有钱了，有什么不可以？这种钱就是一切的误解，传媒要负很大的责任。由于出身的影响，多数记者编辑注重金钱数目远大于事物本质或品质。由于这个倾向，有钱买东西的人以数字大小取决；由于这个倾向，品牌的人只好将货物over-price定价。我经常在大陆看到价钱贵得恐怖的「奢侈」品，有人将贵归咎于政府的高税率。我想明正指出，政府是冤枉的，徵取的税项不至于令价格这样高。东西太贵，只是因为社会风气崇尚数目，不贵就没人排队追逐，不贵的就卖得不好！

从某些中国「富」人的嘴脸，我又想起了另一些事。我认识的许多品牌美女公关，因工作缘故日子经常在飞机的头等舱渡过。但她们却视飞行为畏途，原因不是飞机座位不舒服，也不是空服人员不周到，反而是身边往往坐了行为举止都讨厌万分的猥琐男人。外表只有部份可控制，行为却完全出于自我。自我行为的产生，缘自身份，缘自见识，缘自教养，缘自品位。花钱多少本身与这四者全无关连，「suddenly wealthy」们更难有这样的基础。我要做一本杂志，从多方位报导生活上的豪华生活方式，褒扬享受生活的品位与风范，指引有钱花的人花得聪明花得开心，甚至诱导暴发进化成世家。W听说这本书马上要诞生，嫣然粲笑击掌曰，她以后可以在头等舱找个男朋友了。对了，这就是我拟的口号：「身在头等舱，人是头等客」。希望一蹴而就，名不副实的伪奢侈品店铺即时门堪罗雀；希望水滴石穿，土豪劣绅慢慢从我们的视线内完全消失！

                                                                                  转载自《头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