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手

□朱钟洋
    记忆里，母亲的手是一双温暖、勤劳的手。白天，母亲的手握着锄头、镰刀，忙碌在田间地头；夜里，母亲的手不是掰玉米就是缝补衣物。童年的我牵着母亲的手，总感觉像触碰到了一股力量，那些日积月累的老茧，就是力量的源泉所在。
    母亲的手，最亲切的是手背。小时候，当我们姐弟感到头晕头痛时，母亲总会轻轻地用手背贴着我们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发烧了。只是那么一贴，我便感觉有一股暖流顺着额头流到心田。
    母亲的手，最甜蜜的是手心。因为生父过世得早，我们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不过，艰难的日子里，每逢我们姐弟过生日，母亲总会在我们不经意的时候，把手伸向贴胸的口袋，然后握着拳头，在我们的眼前缓缓摊开，几颗奶糖便神奇地出现在手心里，我们的生日顿时变得无比甜蜜了。
    当然，母亲的手也常常沾着泪水。我的记忆里，母亲第一次用手抹泪水，那是在生父过世的那一夜。那一夜，母亲成了寡妇，爷爷奶奶不仅没有同情她，反而骂她是个克夫的女人，伤心欲绝的母亲一个人待在屋里哭泣，哭了整整一夜，泪水怎么抹也抹不完。再后来，母亲常常哭哭啼啼地向亲朋借钱、借粮，直到我们三姐弟一个个长大成人。

    其实，母亲也像普通女人那样——希望拥有一双纤细、好看、白嫩的手。冬日里，母亲总要买两盒廉价的雪花膏，往手上涂抹着，手心手背涂抹好了，再把手往脸上抹一抹。
    今年端午节，全家人欢聚在一起。母亲高兴极了，一会儿抱抱这个孙儿，一会儿亲亲那个孙女。突然，我的女儿说： “奶奶的手好凉、好粗哦。”原来，母亲的手触碰到了女儿的脸。想不到，在无情的岁月里，母亲的手已形如枯槁，皮肤蜡黄，手心的老茧开裂了，露出了血丝；手背黝黑，皮肤松弛，一条条青筋暴露着，一个个黑色的斑点悄悄地爬上来了。母亲的手，已经失去了青春的温润，失去了血色，日渐冰凉。
    我久久凝视着母亲的手，百感交集……

作者：朱钟洋；电话：13107355918；邮箱：ww591800@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