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妈的骨肉》发《本溪日报》2014年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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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钟洋情感 |
分类: 感动、真情、心灵(原创) |
我们都是妈的骨肉
□ 作者 □朱钟洋
妈把英子姐领来我家的时候,我5岁,她8岁,她刚刚上小学一年级,我还是个顽劣儿童。她穿着花布棉袄,个头比我高很多,我怯生生地躲在妈的后面打量着她,我不知道妈为什么一定要领养一个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英子姐。
妈说:“快喊英子姐。”我张吧着嘴,什么都没有喊出来。她喊我“冬儿”,我并不回她。我心里暗想,她来家里,是多了张和我们抢饭吃的嘴,让我们忍饥挨饿的日子与日俱增吧。
那会,我爸是村会计,分田到户后,家里就靠两亩薄地和我爸的“误工费”维生,日子还在温饱线上挣扎。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还靠母亲上山挖蕨根和野菜充饥。然而这样的日子因为母亲的勤劳居然也过得有滋有味,屋里常常充满了欢声笑语。自从英子姐来了后,原本属于我独享的小幸福不得不分给了她一些,让我经常嘟哝着小嘴,沉着脸。爸妈却好像对我的不满视若无睹,还一个劲地挑些好吃的给她,夸她学习成绩好。我很不屑,心想,8岁才读一年级,有什么好骄傲的!
即便是这样的苦日子,也没有得到上苍的眷顾和怜悯。1985年春末,爸去村林场量木头,回来时,渡河的竹筏翻了个身,爸便跌入湍急的河水里,再也没有上来。待两天后,村民找到爸,已经是和我们阴阳两相隔了。于是,那天开始,妈和我还有英子姐开始更艰难的生活。我还在心里固执地认为英子姐是爸的克星,克死了爸。
因为妈一个人照顾不了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年后,妈便在好心媒婆的撮合下远嫁到另一个偏远的山沟沟去了。继父家也穷,不过他有一身蛮力,用来耕作土地的蛮力。继父好不容易和妈成了婚,却不料妈没有了生育,让继父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只能每天冲着我和英子姐打打骂骂,撒撒他作为长辈的威风。
那年秋天开学,我收拾好行囊,妈要我等等英子姐,好结伴而行,我一赌气,撒腿就往学校跑。妈不放心,便出门追我,后面追来的还有英子姐。因为刚下过雨,山路湿滑,妈一个倒栽葱便从两米多高的田埂上摔了下去。我听到妈的惨叫声,回头一看,顿时傻了眼,不知所措。跑在最后的英子姐,猛地跑到妈旁,把妈扶到背上,向乡卫生院狂奔。半小时后,妈被赶来的村民手忙脚乱地抬到了乡卫生院,检查后,妈的脚踝摔成了粉碎性骨折。妈在乡卫生院住了十天半月也不见好,后来转院到县医院才治好。妈脚踝处的骨质增生便是那一次落下来的,每到春天便钻心地痛,膏药贴了一张又一张都不管用。后来,这件事让我内疚到现在,一看到妈疼痛的样子,我都陪妈一块落泪。
打那以后,继父便再也没有拿出一分钱供我读书。我的一切开销都来源于英子姐和妈到集市上卖菜换来的钱。当我考上地区一所工程大学的时候,我以为6000元的高昂学费会把我最终阻拦在大学门外。但我想错了,从我拿到通知书那天开始,英子姐就随村里那些岁数大点的女孩子去了城里打工,她只告诉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她一定会供我如愿完成大学学业。英子姐离开家的那一天,我送她到乡汽车站,当中巴车远去的时候,想起她这些年为我吃过的苦,我泪如潮涌,我追着车跑出好远好远,还大声的喊着“英子姐”,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但那时我所有的恨都消融了,还有阵阵爱在涌动。
人们都说,妈的孩子是手心和手背,手心是肉,手背是筋,不管触动那一面都一样疼。而我妈的手心手背,却是有英子姐的那一面更痛,是英子姐那一面的痛促成了我的人生,还把痛永远地根植在了我的命运里,让我的生命无比温暖。
作者:朱钟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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