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笸箩

文/朱钟洋

    外婆家有间木板阁楼，阁楼里藏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笸箩。笸箩圆圆的，不大，用竹篾编成的，用桐油浸泡过，还用细绸缎包裹着。晴好的日子里，清晨的阳光从屋顶的瓦缝间钻进来，斜斜地落在阁楼的木板上，阳光里有微尘在飞扬，折射出斑驳的光影，笸箩就在光影里，若隐若现，好看还神秘。

　　我只是亲眼看外婆打开过笸箩两次。第一次是我父亲意外过世后，我寄居在外婆家，懵懂幼小的我每天和邻家的孩子玩躲猫猫游戏。有一天，我躲进了狭小的木门后，出来时衣衫被门栓划破了，那件衣衫是我那时最好的一件衣衫，我伤心地哭了，我以为外婆一定会责罚我。但是外婆知道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搬来高高的木凳，站在木凳上，从阁楼里取下笸箩，拿出一小块好看的绸缎布，剪成补丁，缝补在我的衣衫破口处。外婆的手真巧，居然把衣衫破口缝补成了一个好看的图案，让人喜爱极了。

　　还有一次是我初中毕业那年，考上了地区中专学校，但因为家里穷，继父又不肯拿钱供我读书，母亲便带着我找到了外婆，希望外婆可以借点钱供我继续上学。外婆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总共才两百多元，于我的学杂费而言，是杯水车薪。眼看，我要上中专学校的希望成了泡影，外婆搬来高高的木凳子，像当年一样，取下笸箩，从笸箩里拿出一个花布小包。打开花布小包，里面是一对精巧的手镯和几样精美的银器。这些东西，是民间的宝贝，很值钱，是外婆的太爷爷在地主家做长工的时候得来的，是传家宝。外婆把那对精巧的手镯递给母亲，母亲无论如何都不肯要。外婆说，如果一样东西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未来，那也值了。母亲便含泪收下了，卖给了文物贩子，所得的钱悉数用来供我上学。

　　如今，外婆老了，外婆的笸箩也老了，里面的东西都变卖了，变成了晚辈们的幸福生活。空空如也的笸箩也就随意搁在阁楼上，裸露着，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清晨的阳光依旧从屋顶的瓦缝间钻进来，只是斑驳的光影里，笸箩渐渐腐朽，连触碰一下就要散落下一小段一小段的竹篾，让人心痛不已。

　　前几日，外婆九十大寿，小孩子们闹成一团，我的女儿裙子上的布蝴蝶就跌落了。外婆不知从哪找来针线，戴上老花镜为我的女儿缝补起来。熟悉的场景，让我顿生温暖。 

作者：朱钟洋  邮编：423404    电话：131073559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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