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崇智：【红色记忆】

张维恒烈士血案与（河南鲁山县）庙道勾结土匪暴动

原创 尹崇智 平顶山老区建设  2025年01月07日 河南

（作者尹崇智系河南省鲁山县老促会原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

张维恒，山西省沁县人，1894年生，1946年在其家乡参加革命，同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村农会主席、区民政助理员。

1948年2月，太行、大岳老解放区抽调大批干部南下支援豫陕鄂新解放区，54岁的张维恒不顾年高体弱，恳切要求南下。3月，他舍家离乡随支前干部大队纪登奎、王弼庭、王延太等到达鲁山，被分配到瀼河区任农会副主席。

此时，鲁山解放不久，国民党残余势力勾结惯匪、地痞、恶霸、反动会道门，形成一股股反革命土匪武装，向新生的人民政权进行疯狂反扑，袭击地方人民武装，杀害革命干部和革命群众的事件不断发生。到这年7月，县境西南部交口、玉皇庙、鸡冢、柳林、常庄等村的农民协会和民兵组织，几乎全部被匪摧垮，有些村迫于土匪烧杀抢掠的严重威胁，处于“两面派”状态，甚至有一些农会干部、民兵叛变为匪。在此形势下，张维恒冒着生命危险，到区辖各村宣传全国解放战争的大好形势，揭露敌人的谣言，发动群众开展剿匪反霸斗争。

鲁山县反动道会门——庙道，抗日战争时期已被国民党反动派利用，脱变为敬奉天仙的反共组织。鲁山解放后，他们愚弄欺骗群众，大肆宣传参加庙道神仙保佑，消灾降福；到处造谣：“国军很快就会打回来，共产党快完蛋了。”又在道徒中提出：“男拿枪，女拿刀，一齐动手杀朱毛”的口号。1949年1月，婆娑村及其周边村的庙道头子尹开太、程秀清、赵心安，由匪徒王天合、王德勇牵线，联络活动在团城山一带的匪首徐万一、杨开成、田子清、张林科，谋划利用混入农会和民兵组织中的道徒作内应，袭击驻婆娑村的野战医院和农民组织，抢劫物资，夺取武器、弹药。因野战医院有1个班12名战士警卫。部分轻伤员带有武器，加上医院领导人的手枪和民兵的37支步枪，有一定的战争力，匪权衡再三，不敢冒然行动。

3月12日，野战医院迁离婆娑村，混入该村农会任农会委员的庙道骨干分子冯殿魁，按照尹开太、程秀清的指示，与蔡庄通匪分子一起，到鸡冢花园沟与匪首徐万一、杨开成、张林科、田子清会面，要求尽快实施袭击婆娑村的计划。徐万一对婆娑村民兵的枪支很感兴趣，反复询问枪支情况。冯说：“共37支，都很管用，有几支掌握在咱自己人手中。”

此时，打入庙道卧底侦察的鲁山县公安局侦察员栗清峰，已取得程秀清等道首的信任，侦获其安插在农会和民兵中的“钉子”。公安局长王云亭和侦察股长尚夺奎，接到栗清峰秘密传递的情报，认为情况严重，尤其民兵组织中混入了坏人，手中有枪，危险性极大，立即带领6名公安战士赶到婆娑村，于农会办公处召见村长、共产党员杨振坤（农会主席韩永山重病卧床不起），询问村内情况，告诉杨农会和民兵中有内奸、叛徒。这时，民兵班长孟光太腰里别着一枚手榴弹进屋。王云亭问：“你叫啥？是兵民不是？”孟答：“我叫孟光太，民兵班长。”精明的尚夺奎（已得知孟是内奸）接着问：“你这棵手榴弹不错，刚出厂的新家伙吧，哪生产的，给我看看？”孟说：“下汤兵工厂造的。”说着，将手榴弹递给尚夺奎。尚接到手榴弹，王云亭大喝一声：“捆起来！”几个公安战士一拥而上，把孟摁倒在地五花大绑，关到一间空闲的屋内。

随之，王云亭让杨振坤通知全村民兵带枪集合开会，说有重要事情传达。杨即找到农会积极分子韩年（农会通讯员），指示他敲着锣在街上大声喊叫：“全体民兵带枪到农会集合开会，县里领导讲话！”

很快民兵集合完毕，王云亭讲话：“婆娑村民兵工作搞的很好，受到军分区的表扬，分区首长决定给你们换发新枪，旧枪一律上交。”这样，把婆娑村民兵的枪收了。

会后，王云亭向杨振坤通报农会和民兵中的叛徒及庙道勾结土匪蓄意暴动的阴谋，指令抓捕扣押冯殿魁、方文甫、程秀荣、程拴成等人，对程秀清暂时不动，派人监视，留作诱饵。并商量留下4支枪，交可靠民兵任同德、姚克勤、徐振华、韩永彬持枪，以备抓捕通匪嫌疑人使用，嘱咐杨提高警惕，发现新的情况及时报告。

即日，王云亭、尚夺奎带公安战士离开婆娑村时，将收缴的33支步枪连同孟光太一起带到城内。当晚，杨振坤按王云亭的指示，派4个持枪民兵和几个农会积极分子将程秀荣、程拴成、冯殿魁、方文甫等人抓住关押到农会。

第二天，即公历3月18日，张维恒从瀼河区政府赶到婆娑村，与杨振坤和农会几个委员研究下步保卫工作，决定：一、落实天黑关闭寨门，次日晨开门，夜里严禁一切人员出入的规定；二、组织可靠农会会员和民兵编为 6组，每组6人，夜晚分段在寨墙上和东西寨门楼上站岗放哨；三、因武器已被收走，动员群众到河滩上拣拾拳头大的卵石，在寨墙上每隔20米堆放一堆，必要时防守使用；四、夜晚站岗放哨人员自带棍棒、大刀、长矛。

庙道头子程秀清因其二弟程秀荣、三弟程拴成两三个骨干分子被捕关押，急于劫案救人，加快暴动步伐，在张维恒召集农会委员开会时，跑到距婆娑村不远的窑沟指示住在这里的四弟，与蔡庄通匪分子纪建林一起，到团城山寨石垛一带，通过匪安插在这里的情报网，再次与匪首徐万一、杨开成、张林科、田子清联系，约定当日后半夜至次日五更，里应外合袭击婆娑村。

次日（3月19日）黎明，匪首杨开成、张林科、张德科、田子清、徐万庆、李清义、李元龙、杨玉记带匪徒120余人，由程老四、纪建林领路，又纠合窑场庙道道徒王林昌、王青兴等人逼近婆娑村东寨门。

此时，天刚蒙蒙亮，带班站岗放哨的杨振坤在寨墙上转了一圈，由于一夜未发现异常情况，告诉值勤的人下岗。当他转到东寨门楼时，无意中看见寨壕南边距寨门四五十米处有人群向前蠕动，即大声喊叫：“口令！口令！”接连喊叫两声无人应答。民兵徐振海、赵曾听到喊叫声从屋内窜出。突然，匪乱枪齐发，赵曾上臂中弹。杨振坤将随身带的两枚手榴弹投向敌群，炸翻了四个匪徒。鉴于守寨的人都已下岗回家，再召集困难。而且民兵们缺少枪支，无力抵抗匪之攻击，即招呼徐、赵快撤离隐蔽，自己借寨垛掩护，跑到寨墙东北角，从3丈多高的寨上跳下，涉过寨壕，飞奔瀼河区政府报告。

刚刚下岗进家的农会委员、财粮尹正庭，听到枪声旋即用一块棉布包单将农会的账本包好，斜挎于肩，出门碰见农会副主席郭仁堂和义弟张富安，三人一起穿过北街翻越北寨墙，过沙河跑到狼洞沟（今称西沟）亲戚家躲避。其他农会干部和民兵听到枪声也都分散藏了起来。

这时，东寨门已被内奸（未能查清，传说是程秀清）打开，匪边鸣枪边喊叫：“灌，灌哟！（土匪黑话，冲击的意思）”涌入寨门，像一群饿狼闯入中街农会大院，砸开各个房间的门锁，翻箱倒柜。徐万庆抢得一条毛毯、1支坏八音手枪；赵文立抢得1个包袱,里边包的全是绸子；杨玉记抢得一条棉被；还有粮食等其他物品皆被一扫而光。同时，匪将关押的程秀荣、程拴成、冯殿魁、方文甫等5人劫出。田子清在农会大门口碰见冯殿魁，因未捞到枪恼火，抓住冯的衣领质问：“你不是说这里有30多支枪吗，枪呢？”冯答：“都被公安局收走了。”田打了冯一耳光，大骂：“我日你奶奶！说瞎话，宰你孩子！”李元龙即向冯开了一枪，冯倒地身亡，这个可耻的叛徒，做梦也不会想到落此下场。

就在群匪集结农会一带抢掠时，当晚宿于南街一农 会会员牛屋中的张维恒，手提八音手枪出南街行至中街东头，被探头从大门里向外张望的农会妇女委员李秀英看见，招呼张进院。张怕被匪搜出连累他人，摆手谢绝，示意出寨躲避。

张维恒跑出东寨门，被埋伏在寨外的程老四、王林昌、纪建林、王青兴看见，程大声招呼随从：“截住，打死他！”于是，王林昌手提木棍，纪建林、王青兴掂着砍刀向张追去。张跑到寨东百米远的杨树坟时追匪逼近，他扭头连开两枪，但皆为瞎火。王林昌窜到跟前用木棍击中张的头部。将张打倒，纪建林、王青兴乱刀将张砍死后，夺去手枪仓皇逃窜。

土匪攻寨时连续鸣枪，驻小集村（位于婆娑村东6里）的董村区干队听到枪声，断定婆娑村有匪情，队长张胜安（一名张铁头）即带领队员跑步救援，经过杨树坟时，发现张维恒躺在地上，头上、脸上、胸部被棍夯、刀砍的惨不忍睹，尚有气息。此时，匪已出西寨门逃离。张胜安跑步入寨，叫来中医先生赵惠民（一名赵风），对张维恒实施抢救，但张已停止呼吸。

随之，瀼河区干队得到杨振坤的报告，区长王松根和队长师能秀带队赶到，一方面派队员用担架把张维恒的尸体送往区政府；一方面召集农会和民兵部分骨干人员询问情况，追查匪攻击时，打开寨门的叛徒（未能查清）。

3月22日，县公安局将孟光太押回婆娑村枪决。26日至4月21日，县公安队、瀼河区干队、婆娑村民兵联合行动，先后又将尹开太、赵心安、方文甫、程秀荣、程拴成抓住，除程拴成外，其他4人全被枪决。程秀清畏罪投井自杀。

杀张维恒的三名凶手，长期隐蔽其罪恶，未能破案，从捕获匪首、匪徒的口供中，也未得到线索。

1954年冬，王林昌与其老婆生气，拳打脚踢，并大骂老婆：“坏女人，不是东西！”其老婆回击说：“我坏没杀人，你好把张区员杀了！”隔墙有耳，此话被其邻居听见，报告给政府，王林昌被捕，并从他家搜出张维恒的手枪。此案由鲁山县人民法院审判长张海州（婆娑村人）主审。因有物证、人证，王抵赖不过，只好招供。问其同伙时，王闭口不答。当宣判王死刑立即执行时，王大声喊叫：“杀死张区员不是我一个人，还有纪建林、王青兴！”纪建林、王青兴旋即落网，最后审判王林昌仍为死刑立即执行，纪建林死刑缓期执行（后改判为无期，无期又改为有期），王青兴无期徒刑（死于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