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宕昌县尹玉秀:《清明忧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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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宕昌县尹玉秀:《清明忧思》
如抱琵琶半遮面
作者简介:尹玉秀,甘肃宕昌县文学爱好者。

春分一过,清明将至…
我离开老家,在这里工作也二十多年了。每年春分一过,当地人,就趁着周末和家人去给过世的亲人上坟,顺便带着许多好吃的,祭典过过世的亲人后,家人们就在坟地团聚一番…
因为地域不同,所以风俗习惯也有所不同。她们常说,有儿有女早上坟,无儿无女等清明…
因为我们老家的风俗,并不是春分一过就去上坟,而是清明将至的附近,才能去坟上祭典过世的亲人,所以并没有他们那么早去上坟…
昨天的我,听见同事说:周末要去给自己过世的亲人去上坟。当时我并没有说什么?但是回家后,莫名的想哭,那种忍不住的泪如雨下,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无声的泪流满面…
外地上大学的孩子,微信问我今天好吗?我假装没事,只是告诉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缘故?(因为这几天一直都在下雨)今天心情一点也不好,和孩子沟通了一下,也无济于事。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难过的无法排解,无法解脱,即使雨天路滑也和孩子出去了一趟。虽然冷雨如注,也没有阻挡我想出去吹冷风的冲动。因为我知道,不出去让冷风把自己吹醒,我是冷静不下来的,两年多了,我依然无法从失去“父亲”的伤痛中走出来。
虽然,很多人开解我,说你日日思念过世的亲人,对他们并不好,他们在另一个世界,因为你的思念也不得安宁,而且对你也不好。从此我绝口不提,但是现实告诉我,我自己从未释怀,因为这种失去亲人的痛太痛太痛了,即使绝口不提也从未忘记,当然也不能轻易释怀…
可能过世的“父亲”地下有知吧,所以,昨夜居然满面笑容的出现在我的梦里,看着他满面红光,笑容可掬,我居然忘记了他已经过世。虽然他并没有和我说话,可是看到他的笑容满面,心想:父母应该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吧,那个没有病痛、没有苦恼、没有牵挂的天堂…
小孩子要去补习,所以我打算送他去补习班。我们走出单元门,看见院子里的左邻右舍都在自己家的车旁边,准备出发去祭典过世的亲人,瞬间我又泪如雨下个不停,一路上行人都奇怪的看着我,可是我的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我们姊妹六个,我也是父母最小的孩子。小时候的我,比其他姊妹享受了父母更多的疼爱和关照,长大之后父母力排众议,让我比其他姊妹享受了更好、更多的教育。 我在“不懂事”的年纪失去了母亲,从此,父亲、姊妹们给了我更多的心疼和偏爱。在我懂事的年纪却失去了父亲,为了不让姊妹们担心,我把对父亲深深的思念藏起来,但是思念并没有丝毫减少,久而久之我郁郁寡欢,思念成疾…
新冠三年,第一年父亲健在,虽然身体不是太好。但是,只要父亲活着,我的心就有“家”,我就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即使我再讨厌、再无理取闹,我也是个“孩子” 有爸爸的疼爱,虽然身体不好的爸爸,我每次回去并不能给我做什么?但是心理上,我也是个有爸爸的“孩子”,我活的简单、快乐…
虽然,快乐是那么短暂 ,只有两天。但是,周末我会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别人的老婆,婆婆的媳妇,一个长期上班还要带两个孩子的母亲,一个人活成一支军队一样的女汉子…有爸爸在的日子,我心灵上是充实的,快乐的,忘记了现实生活中的许多事情,短暂的呆在他身边,就像充电宝一样,心里所有的不愉快都因为他的存在而不去想,不思考,不去争论…
这种快乐的时光,直到我父亲于2020年11月9日晚8时那一刻过世,所有的快乐从此与我无关,所有的精神支柱,都在父亲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轰然倒塌…
看着所有的家人,都在忙碌的给爸爸准备后事,我像行尸走肉一样,怎么也没有办法相信,父亲在我们的注视下停止了呼吸,他身体的一起一伏随着呼吸的停止,再也看不到了,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相信的看着一切…
因为今年父亲一年之中,已经几度昏迷,而且下午二姐去医院灌氧气时,氧气包突然爆炸。回来二姐避开父亲,给我们一说,我们心里已经有了预感,所以姊妹们都守着他,我也在套间外面的沙发上,辅导因为请假没有上课的孩子写作业,时刻关注着里间的动静,突然,听见姐姐说,让我把孩子打发去楼上,我心里惊了一下,进去一看,父亲已经安详的一动不动了,我打发孩子去了楼上。然后和哥姐堂弟们一起给爸爸准备后事,仔细给他整理了遗容,理发、刮胡子…我们忙碌着,他就像睡着了一样,安详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他们给父亲穿那种衣服时,我才相信父亲真的“走了”…
看着亲人们的眼神,害怕她们担心我,我吃了镇静的药,把自己的所有情绪藏起来,但是现实中却心如刀割一样…
那几天的我,没有情绪,只有理智,理智告诉我,我再怎么嚎啕大哭,父亲终究永远离我而去了…
父亲走的很体面,因为哥姐们为人处世挺好,所以来了很多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吊唁,挽联挂满了整个楼层。我的同学们也来了不少,但是,我还不能从失去父亲的思想里走出来,木然的和他们打着招呼,说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合体的话,幸好他们都是理解我的…
父亲受伤手术后,从渐渐能慢慢的走几步,到扶着助走器慢慢走动的两年,到后来几个月缠绵病榻,再到后来的六十多天里,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他拒绝打吊针,吸氧。因为父亲高龄,九十岁了,所以发病时医生建议在家里治疗,毕竟年岁太大了,各个脏器都已经衰竭了,住院治疗并没有太大意义,所以不建议住院治疗。
但是,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父亲那样受罪,不做任何努力的让他停止呼吸…所以姐姐在城里的医院里,让曾经给父亲做过治疗的医生那里(因为她了解父亲的病史)开了打吊针的药,上过医学院的我和医院上班的侄女,两人合作给病重,且已经几度陷入昏迷的父亲打上了吊针。
因为父亲已经多日没有进食,所以骨瘦如柴的手,松弛的皮肤,血管已经像线一样细小,根本没办法扎针了,所以我把吊针扎在了爸爸的脚上。经过几乎一天的药物输入体内,晚上爸爸慢悠悠醒转过来了,他奇怪的看着我们,包括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姐姐们,眼里满是惊喜…
看着父亲醒过来了,我们心酸不已,虽然暂时稳住了病情,但是油尽灯枯的样子,我们都忍不住偷偷落泪…
父亲辛苦一生,好容易我们都长大了,他也可以轻松的安享晚年了。没想到几次三番的摔倒,让本该安享百岁晚年的父亲,早早离开了我们,心里的难过自不必言说,也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
走在路上,看见和父亲年岁差不多大的老人,一个人瑀瑀独行总是忍不住泪流满面的想起,过世两年多的父亲…
因为新冠的原因,父亲过世后的第二个清明节,我们因故未能出城去祭典。周年也是一样的原因,未能去坟上祭典。如今又是清明将至,希望今年不要出任何幺蛾子,让我们顺利去坟上,能亲自祭典一下过世的父母亲,让我这颗因为思念成疾几乎崩溃的心,能慢慢愈合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