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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望真
正月初一,2月19日。
在国外生活的我们,其实感觉不到它和2月18日有什么区别,照常上班、下班,喜乐烦恼也不会因为农历迈进了新的一月而增加或减少半分。
同样的,国内的友人们也大可以这样冷眼旁观西方的新年。从平安夜到圣诞节再到公历新年,除了彻夜宴饮,狂欢购物,过年给人们带来了任何改变么?
事实上我很想知道,为什么全世界的民族都在过年这件事上分享了相似的大脑,一定要制定一个新年出来加以庆祝。
似没有一个民族,是平静地接受四季轮回,好似孙悟空坐在门外等他的菩提祖师,数着果树花开凋谢,就知过了七年,不需要任何仪式。
宋朝的王安石曾经写过一首脍炙人口的新年诗歌。
他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过年的时候,要有阳光照在家家户户的门上,旧桃符已不在,而被新的取代。想来这才揭示了人们对于过年的心理需求:世间的大多数事物,能被称为“新”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它们大多会沾染尘土、经历磨难而变得不如当初。这世间不能承受之“旧”需要时时被洗刷,被审视,被丢弃,这才是过年的真正意义,至于“爆竹”与“屠苏酒”,不过是陪衬之物罢了。
写到这里也许有人不免感叹,唉,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这里的“新”,仿佛是“旧”的一种进化,跟“旧”比起来,仿佛蜕变成了另一种让人更欢喜的事物。而事实上很多人没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在寻找“新”,而只是在寻回“当初”。如同中年男子对10年爱侣生出倦意,却对相识不久的年轻女孩情深款款,其实他只是想要重新遇见10年前的爱人而已。这颗当时让他掉入爱河的心,才是他真正想要捡拾回来的。
过年给了人们这样一个机会,忆念与捡拾这份初心。被庸俗的柴米油盐消磨殆尽之际,忽然收到一个久未联系的故友的短信,便会依稀忆起自己曾经的样子,曾拥有过的志向。所有的工作都会被放在一边,好像新生的婴孩一样,对财富(暂时)失去攫取之心。人们觉得,这样休息清理之后,才可以在新的一年里再慢慢把这颗心填满,赢取更多世俗的美好之物。
对于初心的提醒,在西方社会也十分流行。史蒂夫·乔布斯曾经说自己要不断保持“饥饿与愚笨”(Stayhungry,stay foolish),才能快速地学习。在他开发的产品上,总是只有一个键。人们不再用复杂的拥有条框的逻辑去理解他们的手机,而是如同孩童般用本能触碰一下,滑一下,自然而然抵达下一个境界。他的产品之所以如此受到欢迎,是因为它像人们的初心一样简单,并因此带来了无限的可能性。
乔布斯的手机和过年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但它们其实承载着相似的意义。前者如同科技行业的新年,将充满骄傲的程序改头换面,用婴孩般的本能形式来呈现;后者则是每个人自己的新年,给予每个人一个清理沉疴,发现本来的机会。
至于孙悟空为何从来没有庆祝过他的新年?因为他在那七年间,从来没变过要拜师的初心啊。这样的一心不变,我们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倪望真
作者系现居伦敦的舟山妹子。中英双语撰稿人,投资咨询师。热爱漂泊辗转,在行走中体悟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