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那一年的云南支教心便丢在了2824公里外的宁蒗山村
黄辉亮
从舟山普陀到云南宁蒗,隔着2824公里的路程。山水迢迢,却拦不住“黑鱼”一次又一次的前往。那里,有他深深牵挂的山区孩子们。
八小时车程通往一所土豆抵学费的小学
在2011年6月以前,在丽江上大学的“黑鱼”并不知道,这旅游胜地附近会有如此穷的地方——宁蒗。
村民们靠种土豆等为生,缺电少水,鲜有孩子读得起初中,小学的学费用土豆抵;三四十个孩子睡在两间四面漏风的废弃教室里,一年级以下的孩子睡在简易的床板上,大一点的孩子就直接睡在地上……
宁蒗海拔高达3100米。第一次跟随滇西北支教团前去支教,8小时的车程,“黑鱼”一次次被高高抛起,再重重地砸回座位上。准备送给孩子们的衣服包裹几欲弹出车厢,他伸手去抓时差点掉下车,那车厢外是湍急的金沙江。
滚滚沙尘,从卡车的罩棚缝隙里涌进来,扑得志愿者们满头满脸灰白。
晚上6点,终于到了。
6月的宁蒗,夜里的气温已接近零摄氏度。他们围坐在火塘边吃晚饭,发霉的夹生饭,白菜帮子、土豆、豆皮、辣椒炖的一大锅汤,这已是学校最好的伙食。晚上,“黑鱼”和志愿者们钻进了自带的睡袋,躺在高低不平的课桌拼成的临时床铺上,花露水味几乎熏晕了他们。
不能轻许的诺:老师还会来
早上6点,“黑鱼”在睡袋中冻醒了。
大拉坝小学有70多名学生,五六位教师,只开设语文、数学课。长期支教者(至少在学校呆一学期)负责英语课,像“黑鱼”这样的短期支教者,则负责教科学、美术、音乐、体育等副科。
有一天,语文老师病了,“黑鱼”临时顶岗。上课铃响了,教室里依然沸反盈天:学生们又吵又跳,还有的在地上打滚,在课桌上蹦跶。“黑鱼”教的第一堂课是《赠汪伦》,这些彝族学生天生好歌喉,连朗读课文都像唱歌一般: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
离开时,学生们闪着明亮的眸子:望望老师,你还会再来吗?上山前,领队曾提醒过,如果孩子这么问,不要轻易许诺。因为曾有志愿者答应了再来,却一直没有出现,有孩子就眼巴巴地等了一年又一年。“黑鱼”不忍让孩子们期待的眼睛黯然,他认真地回答:“有机会我会再来的。

火龙完整小学,是“黑鱼”见过的最破的学校,掺着石块的红土墙、破窗户、关不上的门,擦不干净的黑板,无一完整的粉笔,高低不平的桌子,造型不一的椅子……
火龙完小在宁蒗更深的山里,下车之后,需要徒步一下午才能抵达。运送物资,全靠肩扛手提,那路时有时无,连羊肠小道都算不上,必须由熟人带路。“有一次送物资时,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大雨,雨水积成了一个七八米宽的溪坑,水深没过小腿,幸好一棵倒地的松树做了桥。
第一笔物资送达时,分发物资的志愿者,手都被争抢的孩子们抓破了。
没有班车,租车进山,一趟需要1500元,司机多嫌路途险恶,不愿前往。有时,志愿者们只能扛着物资,翻过一座大山,让车在相对平缓的路段等着。志愿者的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滇西北支教团便跟校长商量,是否能改成每学期捐助学金的方式资助。“有没有物资、有没有钱都不重要,只希望志愿者能过来,孩子们更渴望知识。
2011年,“黑鱼”大学毕业,回到舟山工作。次年,他再次赶往宁蒗,带去了打印好的照片,孩子们欢喜雀跃,那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自己定格的模样。

回到舟山,孩子们仍是他朋友圈的主题
“黑鱼”的心,丢在了2824公里外的宁蒗山村。
他时时查看飞往云南的机票,等打到两折时,就立马买下来,请年假赶赴云南。年年如此。很多人不理解:来回路费近2000元,为什么不直接把这笔钱捐给他们?除了对孩子们的惦念,“黑鱼”还有自己的打算——他想亲自了解最新的情况,保证信息的真实,从而让更多的人来帮助他们。
宁蒗的孩子们,是他网络社交平台的主题。
前年,滇西北支教团从大拉坝小学、万桃快乐小学、火龙完小挑选了10名品学兼优的学生,作为一对一帮扶对象,每学期提供300元助学金。“黑鱼”将这一信息在朋友圈发布后,立即引来了同事、朋友的热心认领,10个名额舟山就领了6个。
每到新学期,“黑鱼”会通过QQ群、朋友圈募集卫生纸、牙膏、牙刷等生活用品,发往丽江的支教团联络站,让支教同伴给孩子们捎去。
偏远山区运费奇高,他叹息了一句,“普陀摄影群”午夜发起了捐款活动。有人问了一句:这钱的去处能保证吗?“徕卡”回了句:反正我就相信“黑鱼”。次日,“黑鱼”醒来看到这句话,平素嘻哈的他眼泪唰地落了下来。
已是寒冬,他又开始惦念宁蒗的孩子们:不知他们有没有继续念书,伙食有没有改善,冬天脸有没有皲裂,支教的老师够不够……
本版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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