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关于粗粮的爱恨情仇

黄辉亮
刚刚过去的星期三,是第34个世界粮食日。国家粮食局倡议全国粮食干部职工参加24小时饥饿体验活动,以警世人。
粮食,是一个沉甸甸的话题。在生活条件大大改善的今天,我们一日三餐不曾离开它,却也因为太熟悉了,反而忽视了它的变化。
曾经被嫌弃的粗粮,如今成为养生佳品,被重新搬上餐桌。
地瓜,凝结海岛人的爱与恨
在细粮与粗粮你进我退的“战争”里,海岛人又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故事?
记者拜访了曾在定海粮食局工作了43年的董永宁老人。客厅的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定海县志》,老花镜下压着另一本同样泛黄的书——《当代中国的粮食工作》。
说起粮食,八旬老人感慨万千,1951年进入粮食局工作到1993年退休,他经历了自由经济、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这三个时代。
1953年10月23日,当时的政务院颁布法令,全国开始实行粮食统购统销。
舟山土地少,主要产粮地在定海,舟山自产粮食只够吃一季度。定海马目等地盛产地瓜,更是常年以地瓜为主食,从当时流传的一句民谚可证:“马目直壁坎,一日呒么饭看见。
统购统销后,每人每月只有27斤粮食,强行搭配20%的“什粮”——地瓜。每年10月,地瓜刚上市时,
1斤大米票可以换到7斤新鲜地瓜。新鲜地瓜混着大米煮成地瓜稀饭,软糯甘甜。到了1月,就只有地瓜干了,
1斤大米票换1斤4两地瓜干,依然是和大米同煮,却失了那种软糯的甜味。孩子们不爱吃,会趁着大人不注意,偷偷挑出碗中的地瓜干扔掉。其实,大人也不爱吃,但是别无他法。当时,想吃面粉,得走后门,拿着领导开的条子才能吃到。
到了1985年,地瓜退出统购,大多作为工业原料或者出口。农民仅留少量,作为饲料,或者做成番薯饼、地瓜粉、饴糖,调节口味。
做了一辈子的粮食工作,我想老人逛超市时应该会对纷呈的粗粮分外感兴趣。老人果断地摇摇头,“看也不去看。我都吃了一辈子了!”
粗粮,是我的乡愁
董老的回忆勾起了记者儿时的记忆,我的老家甘肃通渭,算是粗粮的天下了。
上世纪90年代初,农民们仍以种地为生。家中田产有限,基本上种了可以糊口的小麦,但每家都会种一些粗粮,一可做饲料,二可休养农田。到我这一代,粗粮已不常吃了。但是,吃过的每一种粗粮,都铭刻在记忆里。
荞麦是通渭特产,做荞麦馍在儿时的我眼中是一件盛事:奶奶把传统的火锅炉放在大铁锅里,中间灌上水,四周围上厚厚的荞麦馍,堆成城堡的样子。刚做好的荞麦馍不好吃,黏牙,凉了之后会形成一个个气孔,入口有一股沁人心脾的甜。荞麦壳用来做枕头,枕上去沙沙作响。
我最爱的是小米,金黄的小米里撒上一把面粉,再放上老家特制的猪肉干,熬成粥,很是美味。对我而言,小米还有另外一层意义:农忙时节,我被大人留在家中准备午饭,踩着小板凳擀面时,院子寂静得心里发慌。撒一把小米在窗前,鸡一边啄食一边咕咕叫……
陇中十年九旱。我五六岁时,又是一年大旱,家中的小麦上交了国家征收粮之后,所剩无几。舅舅送来了几百斤玉米面,妈妈擀成细细的面条,煮好后捞到碗里,金灿灿地诱人。我迫不及待地想尝尝它的味道,一口咬下去筷子就懒洋洋的了——玉米面太多,黏牙。
陇中不旱时多半有涝灾。那雨下起来仿佛天漏了底,半月不休,滚滚浊流门前过,泥泞得寸步难行。这时,奶奶就做最简便的“散饭”,放一两把燕麦面或者豌豆粉在面粉里,徐徐搅入沸水里,熬成一锅粘稠的“散饭”,舀到碗里,淋以家乡特有的酸菜。“散饭”可以吃得很优雅:小口小口地吃,碗倾斜着缓缓转动,“散饭”从碗壁滑过,最后一口滑入口中,留下一只锃亮的碗,没有半点用过的痕迹。
如今,每年回家,我都会让妈妈做几顿粗粮饭。粗粮,是我的乡愁。
粗粮华丽变身成宠儿
粗粮以前是穷人的口粮,如今成了有钱人的新宠。
洗尽灰姑娘寒酸的粗粮,到底长成了怎样华丽的样子?我专程走访了定海的几大超市,以前未曾留意,还真被它的新阵势吓到——如今的粗粮,俨然夺取超市半壁江山之势。
在人民中路的“世纪新茂”,粗粮柜台对面,现打现磨的五谷杂粮营养粉卖得火热。黑豆、荞麦、黄豆、小米、糙米、玉米、燕麦、糯米、黑米、红豆,不同的粗粮组合有不同的功能,供静心安神、益气补血、降糖降脂、补脑益智、养颜润肤等,单品粗粮的价格都在数十元以上,有不少过百,售货员何女士说,“粗粮都经过烘制,磨粉用开水冲泡可当做早餐,很受30岁到50岁的时尚白领欢迎。
在东海中路新开的“世纪新茂”,超市入口处零食区,玉米、苦荞、红豆、黑豆、绿豆、黑米、黄豆等各种粗粮做成小包装无蔗糖饼干,一字排开,颇有阵势。在冲泡类区,各种粗粮混合而成的燕麦片千娇百媚,速溶玉米糊、黑米粥,大有干掉泡面的架势;苦荞携兄弟姐妹出场:苦荞麦片、苦荞桃酥、苦荞纤维饼干;还有各种粗粮鸡蛋卷、五谷杂粮饼;挂面区,荞麦挂面、玉米挂面等被摆放在显眼的位置;还有专门的货架摆放各种真空包装的粗粮粥料……
各大面包房都有全麦面包,比普通面包价格要贵些,常常供不应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