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游艇，去东极露营（二）
                                          庄列毅

相逢，“探索者”和“雪龙号”
    “行者老王”在此次的群体里，算是一位长者，他对船舶业和渔业都有所了解。时不时地冒出几句船舶知识的介绍：“现在游艇航行速度10节11节左右。 ”
    远远的，朱家尖大桥的身影映入眼帘，游艇从它的腰身下滑过，远远的就是普陀山了吧。出了普陀山海域，风浪突然大了起来，“南翼一号”开始左右摇摆。胃部似乎开始做起了蹦床运动，而上下涌动的海浪就是纯天然的蹦床。不适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原先兴高采烈的声音低沉下去，渐渐地被沉默所代替。
    “秋山澪”捂着嘴从船舱跑到甲板上，大家立刻把最通风的位置让给她：“吹吹风就好，吹吹风就好。 ”不久前，她刚刚完成独自前往西藏的旅行，在大家眼里是特别有个性的女孩，独立而又坚强。看着她晕船的样子，大家又忍不住调侃她：“能一个人前往西藏，遇到海浪也没办法了吧。 ”
    “大恐龙”在众人堆里显得人高马大，但在海浪面前也显出了虚弱的一面。他靠在船舱门席地而坐，闭着眼一言不发，脸色却一点一点地白下去。 “怎么？你也不行了？”“大仙”发现他的异样，诧异不已。“没事，我没事，一点点不舒服而已。”“大恐龙”摇头否认着。这也许是件挺没面子的事吧。
    “小雨”带来的橘子成了最受欢迎的食品。以前总听人说，橘子皮的气味是克制晕船感觉的居家旅行必备之良药。可是不知道是因为太阳晒过的缘故，还是现在橘子早熟，放在鼻间的橘子皮几乎嗅不到那清冽的甜香，寡淡的像杯白开水。
    “快看，帆船。我们追上帆船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似乎点燃了兴奋的神经，沉默的众人纷纷起身趴在船舷两边。前方，高高的白帆像面旗帜张成好看的弧形，船体被海浪抛上又甩下，感觉不到前进，倒像是被海浪戏耍的婴儿，看着就感觉一阵阵晕眩，都不敢想像坐在上面会是什么感觉。听说坐帆船要5个小时才能从沈家门到东极，不觉一阵头皮发麻，这时感觉乘游艇有了盼头，身体的不适也没有那么难忍受了。
    “嗨！你们好……”两船交错时，人们相互欢呼着。
    没过多久，帆船就被“南翼一号”甩在身后，它摇摇摆摆斜插在海面，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白点。
    海上游艇和帆船的相逢和离别，都是从一个白点开始。
    离开帆船，短暂的兴奋后又陷入一个忍耐期。海水从浑沌的黄色，微微泛出青、绿的色泽来。不知过了多久，又听见人喊：“快看快看，那是JACK船长的 ‘探索者’，我们赶上船长了，东极快到了。 ”
    听到目的地快到了，不知从哪里冒上来一股力量，如释重负。站起来，海风包裹着整个身体，轻飘飘的，那不舒服的感觉，似乎也被海风吹走了。远远的，海和天之间有一个细微的白点，不仔细根本辨认不出来，像是玻璃镜面上一个白斑而已。
    渐渐的，白点的轮廓越来越大，边界也渐渐变化，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长出羽翼。离“探索者”越来越近，蓝色的遮阳棚下，是身穿蓝色T恤、围着红色围巾坐在驾驶舱里的JACK船长，他把着舵，得意地朝我们笑……

上东福山岛，抢滩登陆
    游艇离东福山岛越来越近了，那依山而建的石屋，远远看去，就像山腰上一层层阶梯，悬挂在半空中。
    东极的建筑有着一贯的风格——“海上布达拉宫”。
    将近12时，船驶入一个小小的海湾，那是东福山的大树湾。感觉它位于东福山岛的背面，迎着海湾的是一小片石滩，半颗沙粒都看不见。
    船在离石滩百米多处抛锚了，接下去就得依靠皮划艇抢滩登陆。空的皮划艇从“南翼一号”的尾部被放下海，飞飞和安宝宝充当前锋率先下到皮划艇里，他俩各执桨一柄，模仿奥运会双人皮划艇项目，各占一边奋力划桨。可是皮划艇并没有直线前进，而是在原地转起了圆圈。几经周折之后，皮划艇终于向石滩挪去。把安宝宝送上岸，飞飞又把皮划艇划了回来，指挥着众人搬运装备，可以用皮划艇来回渡运了。
    站在游艇上的老王等人看得摇头，这样运东西，每次都要一个人划回来，体力消耗太大，而且白白浪费一个人的位置。他们便说要在游艇和岸之间拉条缆绳，这样皮划艇上的人只要拉着绳子便可前进了。
    “南翼一号”的水手把缆绳的一头交给飞飞让他再回去，看着他一点点前进，船上的缆绳一点一点被送出去，“等下等下，缆绳不够长，我再接一条。 ”被扯住无法前进的飞飞茫然地看看后方，又看看前方，等到这头再接上一根绳子后慢慢往前走。
    一根绳索连在石滩和“南翼一号”中间，可是人们又发现，一条绳索无法实现循环，游艇上的人无法把皮划艇拉回来，便商量着要接上一段，用两根绳索，连成回送带的样子，这样去的人拉着绳索可以到达对岸，等到人上岸之后，游艇上的人就可以把小艇拉回来让人再坐上去。
    水手们翻箱倒柜开始找绳索，连JACK船长的“探索者”游艇上的绳索也被翻了出来，打了10多个结之后，石滩和游艇之间传送带终于打通了。
    装上装备，装上人，皮划艇又出发了，艇上的人交替拉着绳索，让小艇一点一点前进，突然不知道怎么的，就卡在中央，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原来绳索打了结。无论是站在船上还是岸上的人都无能为力，只能让他们把绳子解开再结上，背着大包的人趴在小小的船头解绳子，随着海浪的起伏，真让人摇摇欲坠。
    “探索者”号上JACK船长的几位朋友，看着皮划艇的艰难旅程，渐渐失去了耐心。他们开始脱衣服，表示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反正也就百米多的距离，还不如直接游过去。只听“扑通”几声，穿上救生衣的他们已鱼跃入海。
    装了满满一船的皮划艇又开始移动了，越靠近岸边，所需要的力量就越大。这个小海湾，并不以平静的胸怀接纳我们，岸边依然风起浪涌，眼看着我们就要跳上岸，一个海浪扑身而来，全身湿透；心急忙慌地往岸上跳，却发现一脚踩在海水里，漫过了脚裸。
    岸边的石礁上长满小贻贝，这叫“毛娘”，已经上岸的老王、大仙等人早已按捺不住，从行李里找出菜刀，开始采“毛娘”。
    上岸的人越来越多，岸边也排起传送带，开始接收一船一船到过的物资、装备……
 

大树湾，两户人家3个人
    大树湾上的房屋几乎全是用大石块搭起来的，依山而建，被一条一人宽左右的上山小路串联起来。
    房屋而上便是怪石嶙峋的山坡，植被并不茂盛。房屋前便是这片蓝莹莹的海湾，可是房屋边都没有人工开凿直接抵达石滩的路径，只能依靠石滩上自然形成错落的岩石登上这个小小村落。
    村落里的大部分房屋早已人去楼空，窗棂木框早已腐败，屋内泥质地面上已杂草从生，羊屎遍地。房子里的灶台，都还好好存在着。
    这里只有两户人家，3个人。一对叶家老夫妻和他们的弟弟。 “大恐龙”说，10年前他曾到这片海湾游玩过，当时住户就只有这3个人，没想到10年后还是只有这3个人。
    老人们有5个子女，3个儿子，2个女儿，孩子都已搬迁到沈家门甚至更远的地方，老人们本来也要搬走，可是离开这里便要和儿子挤到一起住，老人觉得不方便，还是留在这里了，况且对面就是那么美丽的海湾。老人一直说，这里风景好。
    这里没有电，每天天一黑，老两口就上床睡觉，天亮就起来忙活。没有电视、没有广播，真不知道他们靠什么来打发这漫长的一天又一天，只有儿子留给他的一部手机用来和外界联系。
    没有自来水，老人用管子把山水接到自己的水缸里，经久不息。这不仅是老人们日常的淡水源，也成了我们这次露营主要的淡水来源。一人都抱不过来的大缸被我们用掉了半缸水，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看，水又满满的了。
    没有抽水马桶，只有在屋内一角放着的木马桶，使用的时候还要用手电照一下。
    叶家老人在沈家门的儿子要到东极收贻贝，每隔半个月，便会开着船来一趟，送些食物补给，而他们自己平时也会收拾些海货。老人弟弟的螺酱做得很不错，都是自己捡来的螺做的，同去的人还买了不少，纯天然，无污染。
    山的另一边，是更加繁荣的村落，居民不少，老人说，从庙子湖到这里，也有航班，所以不能说不方便。
    老人已经77岁，祖籍是温州一带，看见我们一群人前来，老人很开心，招呼我们去他家坐坐，用他带着温州口音、舟山口音的话和我们攀谈。虽然有些话我们还听不懂，但老人的热情和快乐还是感染着我们，也许很久都没见到这么多人来到这个已经荒废的村落。
    “大恐龙”和“茵梦湖”跟老人套起了近乎，热情的老人便把留给女儿的空房间借给他们住宿。看见老人这么好说话，还有几人把帐篷也支到了老人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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