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遇    语

 

撒旦有一天，走累了，于是停下来，躺在了一个荒岛上。

撒旦，是来破坏人类的吗？撒旦说不清，有人说, 撒旦以别人的不快为乐。撒旦哭了。

    在荒岛上，一个人静静躺着。她恨上帝，为什么把所有的阳光和美好都给了天使，而把自私和黑暗给了自己。天使生来就面对阳光，去拯救人类，而自己生来就选择了逃避和谎言。

    撒旦不敢见阳光，也不敢面对世界，在她的世界里或许更多的是阴霾，但她不能说不公平，因为这就违背了上帝，违背了和上帝许下的誓言，因为上帝曾经说过，这个世上有天堂，便有地狱，有天使，便有魔鬼。而她，就是魔鬼。

    只能生活在荒岛，地狱，和没有人居住的地方。

    魔鬼以破坏人为乐，那撒旦呢？

    撒旦是魔。

    天使是美丽的，她有着人们所羡慕的光环；天使是洁白的，她有着人们所向往的和平。但天使会忧伤吗，会哭泣吗，会痛苦吗？

    撒旦在荒岛上漫无目的的走着，想着如何去惩罚人类，人类破坏了她居住的环境，破坏了她栖息的场所，整个世界一时间变得那么的嘈杂，那么的混浊，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黑色。撒旦喜欢这样，因为不见到阳光，天使就被自己打败了，也许打败天使算不了什么，但那是撒旦毕生的心愿。

    整个荒岛上没有阳光，没有绿色。

    撒旦听到了哭声，人类，哈哈，撒胆悄悄的靠近了那个小山，是谁破坏了撒旦的宁静，真该死。

    她听到了，是天使，是人们所敬仰的天使。

    撒旦呆了，他为什么会哭？

   “你怎么了？”

    天使惊奇的扭过头，看着那张狰狞的脸，并慌乱的擦着脸上的泪水，“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知道你是谁，你是天使，最美丽的天使。”

   “不，不不，我不是。”天使慌乱的遮住自己的脸庞，他不能让人知道自己的阴霾。

   “是吗？那你是谁？”撒旦似乎在伪装着善良。

   “我是一个善良的人。”天使擦着自己的眼泪，转过了头。

   “善良的人？”撒旦恐慌的面对这个自己不曾有过的字眼。善良，善良是什么东西。

     在撒旦的世界里，阴霾，黑暗，虚伪，狡诈，是她最熟悉的，她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杀了他算了，从此以后，世上便没有了天使，这个世界便是她的了。撒旦露出了她的利齿，对着天使的背影，伸出了她的魔爪……

   “你想家吗？”天使问道。

   “家？？”撒旦突然停了下来，家是什么，她一片茫然。

   “对呀，家！”天使几乎想哭。为什么自己不能有家，为什么？

   “噢，家呀，简单，嗷嗷，是吗，呵呵。”

   “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这儿没有人的，你认得路么？”

   “路？”撒旦不知该怎样回答，“这儿有路么？我不需要路的。”

   “你不需要路？？”天使认真的看着撒旦，“你是魔鬼么？”

   “魔鬼？”撒旦急忙掩饰着自己的惶恐，“怎么会，你说是么？”

   “有两种人不需要走路，一种是天使，一种魔鬼。”天使认真的说。

   “是么？对，我是走着来的，我迷了路，这儿好黑，到处都是沙。”撒旦说着。

   “对呀，到处都是沙，如果没有魔鬼，就不会有沙了，到处都会有绿色，到处都会有阳光。”天使顿了顿，“你害怕吗？”

   “怕？怕，好怕。”

   “你别怕，我带你走，到阳光明媚的地方去。”

   “不不，我不想走。”

   “为什么？你还有其他朋友么？”

   “朋友？”撒旦紧张的擦了擦脸上的汗珠，“朋友，朋友是什么？可以吃吗？”

    天使笑了，笑的是那么开心，她居然不知道朋友是什么，“你在这儿很久了么？”

   “噢，很久了，很久了。”撒旦搓着双手。

   “难怪? ”天使笑着说。

   “你笑得好可爱？”撒旦情不自禁的说。

   “是吗？”天使回过头，看了看远方。

   “你不喜欢是吗？”撒旦有些紧张，而后撒旦又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头发，她怎么了，她为什么要关心天使，她不是来杀他的吗？撒旦握紧了拳头，悄悄的向天使走了两步。

    无论如何，撒旦的敌人生来就是天使，所以，天使只能死。

    天，还是很黑，没有日出，没有绿色，没有声音，所有的一切像是万物全都死去一样，静静的，静静的，是那样可怕，又是那样狰狞。

    撒旦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她没有杀过天使，从没有。而现在，在她的手中，世界将永远是自己的了，没有了天使，上帝又算什么，没有人给他传播光明，所有一切都变的黑暗。

   “你怎么了？”天使扭过头看着撒旦的双手。

   “没什么，我想摸你的头发，他是那么充满光泽。”撒旦局促不安的解释。

   “你还没有说，你有没有家，你是孤儿吗？”

   “对，噢，孤儿，孤儿。”

   “你好可怜，你放心，我会像你的亲人一样。”

   “亲人？”撒旦皱起了双眉。

   “对呀，你的亲人，我会帮助你，关心你。”

   “帮助？关心？”撒旦瞪大了双眼。

   “是呀？你现在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世上，就你一个人那是不行的，你需要有朋友，家庭，爱人，还有很多。”

   “你有家庭吗？”撒旦胡乱的问道。

   “没有，不 ，有过，”天使突然红了双颊。

   “那到底有没有？”撒旦不知怎地学会了问，她从不这样的。

   “唉，不说了，我好困，我能躺一会吗？你陪着我，不要吵醒我，我睡醒了，带你去有山有水有花有草的地方。”天使突然搭了个哈欠。

   “噢，你睡吧，我会保护你。”撒旦认真的说着。

    不多时，天使睡着了，打着轻鼾，睡得很香。

    撒旦瞪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天使在魔鬼面前睡着了，这是真的么？为什么？

    只要她轻轻的一掌，世上便没有了天使，整个世界将都属于撒旦，然后，她再将上帝亲自杀死，她将征服了整个宇宙，其实，千百年来，她一直等着这一天，今天，突然来了！

    死亡静静的逼进了天使，逼近了那张充满了笑容的面颊。

    然而天使却毫然不知，只是天真的笑着，做着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撒旦慢慢的举起了自己的拳头，一切，都结束了，也都该结束了。结束后呢？撒旦突然问自己。她征服了整个宇宙，整个宇宙都听她的指挥，那又会怎样？

    撒旦慢慢的放下了自己的双拳，家庭？朋友？爱人？那些都是什么？比征服整个宇宙还重要么？撒旦不懂，她出生到现在，是第一次听说，人，还要有家庭，还会痛苦，她只知道，上帝太偏心，把好的都给了天使，而给了自己黑暗，所以她要报复，也许只有通过报复她才会快乐。但现在，也许家庭会更让人快乐，还有朋友，爱人。

    撒旦在想什么，撒旦疯了么，她要杀人，不停的杀人，给人类制造痛苦，给人类带来灾难，撒旦要杀死天使！撒旦要征服世界！

    撒旦有忽地举起了双手，她必须杀死天使，这是她最好的机会，也许以后，她将会被天使杀死。

    天使静静的睡着，眼角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撒旦紧紧的抓住了天使的双臂，天使醒了，看着撒旦，那透着菲红的双颊将头深深的埋进了一个或许他不该埋进的地方，“你干吗？”

   “有虫子。”撒旦慌乱的放开了天使。

   “是吗？我不怕虫子的，你怕吗？”天使抬起头，眉色亮开。

   “不，不，不怕。”撒旦说，“我怕你怕。”

   “你真好。”天使笑语。

   “是么？我可以更出色，”撒旦恍惚的说着。

   “对呀，你很棒的！”天使握住撒旦的双手，“我相信你！”

   “是……吗？”撒旦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呀，你会讲故事么？”天使问道。

   “讲故事？噢，讲故事，我会，我会！”撒旦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好吧，你给我讲个故事，我给你一个有趣的笑话，怎样？”

   “有趣的笑话？”撒旦皱起了双眉，“好吧。”

    撒旦锁住双眉，凝望着远方，那儿，灰蒙蒙的一片，分不清是山，还是沙丘，在这儿，整个世界好像真的只属于黑暗和寂寞，只属于残忍和暴力，只属于消沉与灭亡。原先的她，不是这样的，她是上帝的宠儿，她拥有世人所没有的一切，她也曾为人间传播过光明，那是，她是幸福的，但，又是不幸的。

“从前，有一个，有一个人，他有两个得力助手，一个名字叫撒旦，一个名字叫天使，撒旦是个女的，天使是个男的。”

   “你讲的真有趣。”天使咯咯的笑着。

    撒旦有些局促不安，“但上帝却给了撒旦男人的性格，给了天使女人的性格，并告诉他们，他们的任务就是拯救整个人类，使人类过上幸福的生活，于是他们就来到人间，做了好多好多好事，终于有一天天使发现深深的爱上撒旦，但有着女人性格的天使却不敢说，因为他怕上帝知道，上帝不允许他们恋爱，因为他们有更重要得责任。

    撒旦快乐着，因为她以为自己可以拯救整个人类，但是人类是何其的多，就靠天使和撒旦两个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但他们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所以，他们走过了沙漠，荒滩，在那儿留下了许许多多花草树木。

    原本以为，这样就会很快乐，但他们还没有找到快乐，撒旦不懂人为什么结婚生子，人为什么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人为什么要恋爱，一个人不是很开心么？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喜怒哀乐，可以自由。

    但人们似乎喜欢被束缚，被束缚在另一个人身边，几十年，或者是几年。撒旦终于忍不住的问天使，“什么是恋爱？”

    天使似乎有些拘谨，或许他也不懂，“恋爱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永不分开。”

   “永不分开？”撒旦挠着脑袋，“那，我们不要分开好么？”

   天使双颊露出了一排红色，他不知道撒旦在说什么，可以吗，是的，他不会合撒旦分开，因为他要保护撒旦，让撒旦永远不受到伤害，但他们可以恋爱吗，不知怎地，天使无法回答撒旦的物语。

   撒旦看着天使，她在等着答案，但久久的，久久的，天使都哑然无语。

  “提问！”撒旦撅着嘴，喊道。

  “提问？”天使惊奇的望着撒旦，他真不知道这个淘气的家伙又在搞什么鬼。

  “哎呀，你真笨，你快说回答呀。”撒旦极不耐烦的说道。

  “噢，回答！”

  “我们要分开么？”

   “不会，永远不会，今生不会，来生不会，生生世世都不会，我会静静的陪着你，保护着你，呵护着你。”天使似乎有些激动。

   “好啦，知道啦!”撒旦满意的笑道。“你喜欢我？”

   “喜欢？”天使有些紧张，他真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喜欢她，他怎能不喜欢她，虽然她有些迷糊，有时候还不讲理，但不知怎地，天使只是喜欢，或许，这种喜欢，上帝也说不清。

   “提问！”撒旦又突然冒出那个不知所以然的话。

   “回……答。”

   “我们不可以恋爱的，你忘了，我们在圣经前发过誓的，”顿了顿，“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是”天啊，天使在说什么，他怎么可以喜欢撒旦，撒旦是他的朋友，兄弟，姐妹，他不可以喜欢她，永远不可以，他们在圣经前发过誓的，“没有，不，唉，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你脸红了。”撒旦诙谐的笑着。

   “你笑我，不理你了。”天使展开翅膀，向远方飞去。

    撒旦笑着，紧紧的跟了上去。

   “提问！”忽然一个严厉的声音撞击了撒旦的脑海。

   “回，回答。”撒旦没有了往日的穷心极恶，断断续续的答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我!?”撒旦不知该怎样说，她不能告诉天使，她就是撒旦，她不能，天使不会原谅她，永远不会。

    她无法忘记，过去的日子，他们一起去开心，去拯救，去浪漫，但现在，所有都结束了，而且永远不会再有开始，所以，天使对她来说，已经成为一个梦，已经成为她的敌人，她现在已是魔，以破坏人类为乐，她应该忘了天使，不，她应该杀死天使，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在做什么，自己不是很恨天使么？不是很恨么？为什么现在，她不该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要杀死天使，永远杀死天使，永远永远。

    但她怎能，她们爱过，爱的山崩地裂，爱的海枯石竭，那些，还有那些的那些，都可以忘么？不能，她又怎能忘记。

    不，她是魔，她是杀人不眨眼的魔！

    她必须忘记！

    所以首先，她必须杀死天使！

   “提问！”天使脸色很难看，人们永远无法想象天使会有这样的脸色。

   “回……回答！”

   “你见过我得撒旦？”

   “见过？”撒旦真不知该说些什么，骗他么，天使，我就是撒旦，我就是撒旦，撒旦理了理头绪，“对，见过。”

   “说，你说，她在哪里？我的撒旦在哪里？”天使发疯的紧紧的抓住撒旦，拼命的晃着。

   “不，她已经死了，你忘掉她吧，她永远不会回来了!”撒旦强忍着自己的泪水

   “怎么会!怎么会！我的撒旦不会死，她永远不会死，她是我的挚爱，她会永生的，她会的，你说，她会的，你说呀！”天使发疯的摇着撒旦。

   “不，她已经死了，她已经成魔了，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你永远不会见到她，永远不会，她已经下了地狱，她已经变成疯子，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你胡说！你胡说！你是谁! 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长这么丑！你一定是恶魔！”

   “别傻了，天使，她已经死了!”撒旦淡淡的说。

    天使跪坐到了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这样，上帝说，她已得到了永生，为什么会是这样，上帝不会骗人的，不会的。

    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撒旦强忍着的泪水已经无法控制，哭吧，尽情的哭吧，不要在乎什么，最珍贵的，她已失去，她还在乎什么。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自己最爱得人就在身边，而不能相认，还要看着他流泪，伤心，绝望。

    撒旦，终于明白了，她不该背叛上帝，但她生来就是自私的，又能怨谁。

    黑色笼罩着整个荒岛，那些黄沙被狂风卷着，上了云霄，又跌落下来，砸在撒旦的脸上, 身上，头上，她毫然不知，她忘记了一切，更不愿记起。

   “她真的死了么？”天使淡淡的说。

   “真的死了，就在她背叛上帝的那一天，她就死了，她的心已经着了魔，而且她……她已经……将你……将你忘记了。在她的生命里，你已经变成她永远的敌人，你们不会再有爱情，永远不会，你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不会再有结果，不会再有!”

   “不! 胡说! 我的撒旦是上帝的儿女，她不会死！你说，她在哪儿，我要见她，你知道么，我是多么想她，多么想……”天使哽咽着。

    撒旦真不知该说些什么，面对天使，面对哭成了泪人一般的天使，撒旦软弱了，撒旦不在想怎么杀死天使，怎么征服宇宙，怎么与上帝抗衡。此刻，这些都变得不在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天使。

    撒旦紧紧的抱住了天使，任凭泪水在在脸庞上肆虐，肆虐，再肆虐。她顾不了那么多，多少个世纪，她都在痛苦中一天一天挨着，她爱天使，她更恨天使，所以她尽情的破坏着人类，破坏着人类的幸福，她要撕裂所有爱情，让他们永远在痛苦中，不能自拔，直至消沉，灭亡。

    哭声缓缓的冲上了云霄，冲破了黑暗，但哭声却永远没有光明，离开这个小岛，天使依然是天使，依然在上帝的指挥下去完成所谓的伟业，上帝不会结婚，所以上帝没有烦恼，所以上帝在人们的心中永远是崇高的，不可企及的。但上帝没有苦恼吗，天使不知道，也许上帝的苦恼就是无法拯救整个人类，但，天使没有见过上帝哭过，伤心过。

    但为什么上帝没有伤心，自己就不能有，为什么上帝没有结婚，自己就不能结，为什么自己整天都要陪着微笑对上帝，对人类，对魔鬼，也许根本没有理由，这就是天使的天职，他生来只能这样，也只有这样。

    撒旦紧紧的抱着，紧紧的，好久了，她没有抱过天使，也许她应该被抱，因为她毕竟是个女人，但上帝给了她男人的性格，这，也许她无法选择。

   “你为什么会哭？”天使抬起头，看着撒旦。

   “我，我，不知道，也许，我也伤心，你的撒旦有那么好么？”撒旦静静的看着天时的脸庞。

    这句话象是触动了天使的神经，他拼命的挣开撒旦的怀抱，向后退着，“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你不懂得什么是恋爱，你也不会恋爱，上天注定你一生下来就是奇丑无比，注定你一辈子都生活在这没有人烟的地方，注定你一辈子孤独，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所以你根本不动爱的滋味，你不配说我的撒旦，我也不允许你玷污她！”

    撒旦惶然的望着天使，是这样么，为什么，一直以来，他都忘不了自己，是冤孽么，还是报应。

   “你知道么，我知道，上帝选择了撒旦做坏人，所以我不停的做善事，不停的，希望我的撒旦能知道，我还一直在等她，还想着一起只有我们的时空，还想着我们的快乐！”天使哭着，他已经成了泪人。

   “不，不要，不要，撒旦，不止是坏人，她已经成了魔，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所以，你们已经不再是人间最快乐的使者，她已经走错路，而且是一条不归路，根本不可能回头，所以，你死心吧！忘记她吧，好么？”撒旦绝望的说。

   “不，不可以，不可以！”天使真不知该说些什么，真不知，他只觉得，天好黑，好黑，所有的一切都离得他好远，好远，为什么，为什么天在旋转。

    悲伤时，天使也会晕倒。

    因为天使不是上帝，上帝会晕吗。

    撒旦慌忙向前，抱住了她心爱的天使，而后坐了下来，他什么都没变。还是那么帅气，还是那么讨人喜欢。难怪上帝会给他一切，而自己，已经面目全非了，丑的连天使都看不起自己，她还有法活么，她不知道，整个脑海，都好乱好乱，她也需要休息了，陪着天使，睡上一个世纪，甚至，永远不要醒来，做人多好，可以爱己所爱，最起码，能每天陪着自己心爱得人，保护着他，呵护着他，她也需要保护，但她的天使就在身边，确认不出自己就是撒旦，能怪谁，她谁也不怪，要怪就怪自己，是自己选上这条不归路的，她能怪谁。

    撒旦又流泪了。

    泪水滚落在天使的脸庞上，天使呼地睁开眼，看着撒旦，她是谁，为甚会哭，是撒旦么，难道抱着自己的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真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撒旦。

   “提问！”

    撒旦被一格突然的声音惊着了，她慌忙理了理自己的思绪，用肩衣擦掉了泪水，“啊！？”

   “提问！”天使认真的说道。

   “回答。”

   “你,”顿了顿，“你是撒旦吗？”

   “我！？”撒旦真不知该怎样回答，告诉他吗，他会不会，从此以后连对自己的思念都不会有，他心目中的撒旦是多么漂亮，多么美丽，多么善良，而自己，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还会喜欢自己么，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他喜欢的是漂亮的撒旦，他喜欢的是美丽的撒旦，他喜欢的是善良的撒旦，而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她已经变成了万劫不复的恶魔，所以她不再拥有以前的一切，所有的爱，恨都结束了，现在，已经完全是两个世界的。

   “不！”撒旦叹了口气，“我不是，撒旦真的死了，她的灵魂已经交给了别人，她的气息已经为你停止了，她不再属于你，你忘了她吧！”

    撒旦抬起头，落寞的望着远方。

    天使忽然停止了哭泣，正了正身子，强努习惯的笑容，“我想你也不是，我的撒旦是爱我的，她决不会骗我，所以你不是。”

    理了理思绪，天使又亮出他那洁白的翅膀，恍然间，天使已经没有了所有悲伤和烦恼，他该走了，去干自己的事业，人世间，还友好多事情等着他做，还有好多人等着他去感化，去拯救。

    天使不止爱好人，更爱坏人，因为真正的天使是将坏人变成好人，那样才功德圆满，也只有那样，才能阻止好人受伤，才能帮坏人解脱。

    所以，其实坏人比好人更需要帮助。

   “我要走了，你留在这里么？”

   “不，噢，留在这里，留在这里……”撒旦咀嚼着，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天使。

   “其实你不需要留在这里，你应该去光明的地方，去享受生活，去感悟生活，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有人生的价值，你才会快乐！”天使露出甜蜜的笑容，浅浅的，让撒旦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我带你走好么？”

   “带我走？人生的价值？”撒旦反复咀嚼着，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懂，她只知道杀人是快乐的，给人制造痛苦事快乐的，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懂，或许在背叛上帝的那一刻，在她的记忆中，这些都不存在了，从那一刻起，她就选择了黑暗，选择了逃避，选择了凶残。这就是她的人生价值吗，她不知道，一直以来，她都只这样做的，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

   “对呀，你知道吗？你其实可以很快乐的，你可已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有自己想要的一切。”

   “一切？”撒旦顿了顿，“是吗？我不会有了，该有的我已经有过了，而现在，我只想……”

    她在说什么，天啊，她为什么会说这些，她不是只想给人类制造痛苦么。

   “想干什么，你说，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不过，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天使犹豫了一下说。

   “代价么？”撒旦默然的说。

   “不，不是，不骗你，我是天使，我很想帮助你，就算我为了撒旦吧，或者，帮助撒旦赎罪吧，我是有罪的。”天使叹了口气。

   “不，有罪的是撒旦，你是无辜的……”

   “不，你错了，当撒旦属于我得那一瞬间，我们就再不分彼此，你不会懂，你也不可能懂。”天使扬起头，看着面前那个丑陋无比的姑娘，“你说吧，就算是代价吧。”

   “不需要，我不想见到人类，我会疯的，我长得很丑，我会吓着他们的，再说，我也不会有幸福，有的，只是人类对我的恐慌。”

   “会的，会有人爱你，会有人给你幸福，会有人给你一个崭新的世界。”天使关爱的说。

   “是吗？如果是你，你会吗？”撒旦反问道。

   “天使爱每一个人，”停了一会，天使又说道，“你知道的，天使已经有了撒旦，所以，天使不能爱别人。”

    撒旦喜欢听见这样的话，其实，撒旦更爱天使，只不过，她已经永久的失去了爱他的资本。但撒旦还是喜欢天使深爱着她，直到永生。

    和人一样，面对爱，神是自私的，魔也是。

   “那，那你要记住这句话。”撒旦自私的说道。

    至于为什么说，她也不知道。

   “会的。”天使会心一笑，“提问！”

    撒旦猛地抬起头，又是那两个字打断了她的思路，这个字眼，是她以前常说的，而现在，天使取而代之，有了她的习惯，她幸福么？她又不幸么？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回答！”

   “你，你好像我的撒旦，难怪撒旦会给你说她的一切，你见到撒旦，你会告诉我么？”

   “告诉！”撒旦愣愣的，她该怎样回答，自己就是撒旦，她又怎么说，怎么说才会不伤他的心。

   “对，告诉我！”天使认真的点着头。

   “会的！”撒旦违心的说。

    天使笑了，这一次，笑得灿烂无比，因为，只有这一次，他是为自己笑得。所以直挂到了嘴角。

    撒旦好久没有见过了，莞尔间，撒旦只想哭。

   “提……提问。”撒旦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种霸气。

   “嗯？”天使回头望了她一眼，这个声音好熟悉，又好陌生，但，记忆中，他的撒旦就是这个音调，她怎么会。天使都怕敢想，甚至都没有勇气去想。

   “你究竟是谁？”天使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象是在怒视，又象是在呵斥。

   “我，我，我是撒旦！”

    整个时空诧然间，随着这句话的到来，停止了。

    不再能听到声音，有的，只是眼泪簌簌的落声。

    天啊，她是么？她真的是么？撒旦，天使的撒旦，自己日思夜想的撒旦，怎么会，怎么又会。

    苍天哪，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

    自己等了多久，想了多久，盼了多久，难道，眼前这个，这个奇丑无比的女人竟是自己的撒旦，为什么，是上帝对我们最残酷的惩罚吗？

    天使哭了。

    如决堤的洪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你还记得，还记得，有一次，我得翅膀被寒流袭击，你急得哭出了泪，你说，这辈子，你不会再让我受伤；还记得，第一次，我们在天空试飞，你说你要带我走遍天下最美好的地方；记得，在圣经面前，我们发了同一个誓；记得，为了赎回我得罪恶，你在上帝面前，哭了三天三夜，你说，你为了我你可以放弃你的一切……”撒旦说着，落着泪。

   “够了！够了！”天使拼命喊着，“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自私，留下我一个，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么？你知道么？”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有罪，我只配在地狱，只配黑暗，只配自私，所以你死心了吧，永远死心了吧，现在，你该忘记我了吧，你该放弃我了吧，走吧，你走吧，去找你梦中撒旦，我已经死了，几十个世纪前，我已经死了，我已经变了，变成魔，变成十恶不赦的魔，我得最大的敌人是你，不是别人，今天，我没有杀你，但终一天，你会死在我得手下！你会的！”撒旦哭着，双手抱着头，坐在地上。

    天使呆了，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他说过，他一辈子不对撒旦发脾气的，但今天，他怎么了，他怎么会这样。

    天使慌乱的蹲了下来，抱住了撒旦。

    撒旦拼命的挣开了天使，拼命的。

   “怎么？可怜我么？我现在变丑了，你看不起我了是不是，原来，你爱的只是我得美丽的外表，你好虚伪，你好虚伪。”

    天使真不知该怎么办，现在他知道了，面前的，这个发脾气的女魔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撒旦么？原先的撒旦，从不讲理，但他能容忍。

   “你知道什么，你只知道拯救人类，你什么时候拯救过我？你知道么，一个女人，丢掉自己美丽的面容，必杀了她还要残酷，上帝给我了最恶毒得诅咒，你又知道什么？你说，我能不疯么？所以，发了疯的魔被人们称为魔，因为他们有天使的力量，但她从不做善事，这就是魔，我就是魔。我就是十恶不赦的魔！”撒旦怒吼道！

   “撒旦，我的撒旦，别生气，别生气好么？”天使慌乱的表情衬托着他不知所错的心情。

   “你走！你走！我不想见你这个虚伪的家伙！你不说你爱我们么？如果你爱我，你去，你去杀了上帝，你去呀！”

   “撒旦，你听我说！”天使紧紧的抓住了撒旦，“上帝是人类的主宰，上帝不能杀，不能！”

   “你给我滚！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你滚，滚的越远越好，你这个虚伪无耻的家伙！”在天使面前，撒旦从不需要讲理。

   “撒旦，听我说，听我说！”

   “你就会听我说，听我说，听我说，你还会干什么，连你心爱的人你都保护不了，你还能干什么？你不是天使么？我很痛苦，你帮助我呀，你帮助呀，帮助呀，你！”

    撒旦疯了，她又疯了，上次疯，她失去了女人应有的天性，而今天，她又恢复了女人的本能。恢复了她的天真，她的蛮不讲理。

    天使知道，他的撒旦又回来了，他所爱的撒旦又回来了，虽然，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么漂亮，迷人，但撒旦却还是原先的那一份任性。

    在天使的脑海里，撒旦就是这个样子。

   “撒旦，我们会挺过去的，相信我，也相信我们的爱情，她是任何东西都摧不垮的，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亦是如此，我们的爱是宇宙中最完美的爱，她不受任何外在因素干扰，她是圣洁的，不容侵犯的。”

   “什么圣洁的？什么完美的？全是骗人，全是骗人，世上没有什么完美的爱，没有，或许，我早该死了。”撒旦几乎在说着疯语。

   “撒旦，我的撒旦，你别这样，我们会好的，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什么都不会改变，无论你变丑，还是变老，你都是我的撒旦，不会改变，真的不会。”天使在恳求着撒旦的信任。

    他不知道，过了这么多世纪，她对他的信任还有多少。

   “天使，还叫你施好么？”撒旦突然说道。

    是啊，在他们的时空里，撒旦叫静，他叫施，这是他们根据人类的姓氏所起的名字，当时，他们还高兴了很久。撒旦希望天使成为人类所崇拜的最伟大的神，所以特意为自己的意郎起名为施，而天使则希望整天叽叽喳喳的撒旦静下来陪他永恒，所以起名为静。

    他怎么可以忘记，又让撒旦提醒。

    或许该死的真的是天使，下地狱的也应该是天使，但上帝为他创造了一个善良的性格，所以施就成了人们所敬仰的神。

    天使突然不负责任的想到了死，或许死可以让他解脱，更何况，死在自己最爱得人面前。或许，为了静，他真应该杀了上帝，但他对上帝的感情却胜过了一切，一边，是他深爱的撒旦，一边是他敬仰的上帝，他真不知该怎样办。

    他可以拯救撒旦么，可以么？他真不知道。因为他所拯救的是人类，不是神，而现在……

    天使不敢再想了！

    蓦然，天突然变的更黑了，他看不见撒旦，所有的一切都随着一阵狂风变的寒冷、可怕。天使紧紧的抓住撒旦，他不敢松手，因为这次松手，他或许再也见不到他所深爱的撒旦！

    他的手开始撕裂般的疼痛，但他还是紧紧的拉着。

   “你放开我，我该走了！我要回地狱，地狱需要我统治，你快放开，要不然，你的手会断的！”撒旦拼命的喊着。

    但天使没有松开，因为他知道，他不能。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了，他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他更不允许！

    撒旦是自己的，永远是自己的！

   “你快放开！快呀！要不沙魔和风魔会把你撕碎的！”撒旦知道天使，但她不能害了天使！

    撒旦开始挣扎，她要挣脱，挣脱他的怀抱！

   “不，不，撒旦，撒旦，我的撒旦！你别，你别！”天使哭诉着！

    但随着一声剧痛，撒旦走了。

    天使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