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那么近

文图/影青

    我想写她，不用华丽的词藻，任何华丽的词藻在她那里都显得苍白，唯有用一颗真挚的心去怀念，用怀念的轨迹去注解，才是最好；我不写她的崇高，她的崇高声誉早已名扬四方，国际上以她的名字命名了外太空环形山，是天文学采用的唯一一个中国古代女性名字；我不写她的天资聪颖，她通晓音律擅长书画的旷世之才早已四海皆知。

    我想说她的不幸，她的悲凉，她的沧桑，她同样孱弱的女人心。而“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 的纯真年代和“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的美好时光，就让她故乡济南的文人墨客们去描绘。

    千年之宋，离我那么近，因为与我同城的李清照。当年的她为避战乱从钱塘江溯流而上，经富春江到达浙中的双溪，寓居在古子城酒坊巷。

    离她那么近。

    酒坊巷在古子城的僻静一隅，临巷有座八咏楼，面朝双溪。李清照时常到八咏楼，一望江水，写诗抒情，以表达南渡后对国破家亡的悲伤，以及对中原故乡的思念。“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于后人愁。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

    八咏楼共有四井，里间被改成了李清照纪念馆，立着一个大型的李清照白色塑像。全国有三处这样的纪念馆，另二处分别在她的故乡章丘、居住地济南。章丘的纪念馆还没有去过，济南的纪念馆在著名的趵突泉公园内，我曾二次到济南，都作了看望和怀念。

    古代的双溪比较宽广，在八咏楼上一眼就能望到溪水，如今楼还是那样的楼，却是溪水变浅，水面变窄，在八咏楼上不能直接望到双溪水了，好在前些年清除了楼前的旧房，改进了双溪的滩涂，建造起以八咏楼正前方为中轴线的八咏公园，绿草青青，花开不断，既增添了美观也创造了良好的瞭望条件。

    李清照非常喜欢双溪，每当春季来临，就想着去双溪乘舟排遣郁结。“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蚱蜢舟，载不动许多愁。”这首传世佳作是她到古子城后的第三年写就，暮春的双溪美得令人屏息，却一下子勾起了落难飘零、寡居寂寥之悲哀。 53岁的李清照，萧萧两鬓生华，已不是那个“心尽晚归舟，误入藕花深处”的青春少女。对她来说，任何事情再也没有兴趣去做。种种不幸，曾经频繁地冲击过她，金兵侵袭家园损毁，流离颠沛中珍贵的文物失落，夫君赵明诚在兵荒马乱时早早病故，再嫁又遭可恶之人横蛮家暴，并为离婚官司坐牢，这么多的创伤，怎么不叫人愁肠寸断，无奈她心灰意冷，以至于顾不得梳头打扮，以至于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已满面。

    我想穿越到南宋，在与她千丝万缕的这城陪着她，轻抚她的忧伤，尽管我是那么卑微，但我有一颗真诚的心，愿意陪着她去感受清风八咏楼明月双溪水，免得她思乡意切；愿意陪着她年年雪里，插梅花，免得她满衣清泪。

    这秋夜，我又到了八咏楼和双溪，在她凝目的地方凝目，在她拟泛舟的地方踯躅，是的，我多么熟悉的双溪，爱它不单单是因为母亲河，还因为女词人的武陵春。有时候我也伤感，那是想起了她的孤寂、凄凉和苦难。一个北方女子漂泊无依，孤零零在南方的阴冷中，抑或在梅雨季过着水土不服又寄人篱下的生活，正是其所谓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晚年的李清照，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光鲜。

    经过失败的第二次婚姻后，如这时的清秋十月来到了古子城，酒坊巷清静的生活更激起了对夫君赵明诚的怀念，然而，“云中谁寄锦书来？”如果说那时还有“雁字回时，月满西楼”的盼头，而此时却只有绝望萦绕着心头。在古子城的那些岁月，她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整理曾经与夫君一起收集的文物，编著《金石录后序》，而每到夜间只有“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怎一个愁字了得！”了得？她曾多次去古子城郊外的赤松山道家地，许是有过这样的意图，不再做居士，做个真正的隐士。难怪最后卒于何年何地都没有历史记载，55岁后一下子了无踪迹，消失了的她，人也不见字也不见，清朝的一位大学者说，李易安在古子城终老。

    我的城长眠着女词人？我想也如是，南宋都城临安不是她想要的置身地，她受够了封建势力的讥笑、诋毁、谩骂和文人的冷眼，她非常寒心，无望得到他们的理解，她需要归隐，最后选择这城及其有三十六洞天之称的道家圣地，符合常理。

    秋夜薄凉，世间也薄凉，秋对于李清照来说可以抒情、思乡，借景消愁，但奈何愁更愁，她的愁苦更与何人说？愁煞人的季节没有给李清照带去安慰。

    只因为这城有李清照的影子，所以每年的秋季都会有那么一天走到这里，从酒坊巷到八咏楼，从八咏楼到双溪，我这样走着，如陪着我的崇敬。

    我在这城，因为有词，有爱戴，我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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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色八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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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咏楼侧面 文旦已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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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白色塑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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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与夫君赵明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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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2/mw690/922b448egcd2c20d31621&690酒坊巷在八咏楼的右侧

http://s13/mw690/922b448egcd2c4471951c&690双溪滩涂秋色

http://s10/mw690/922b448egcd2c43373fc9&690夕阳双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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