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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之城

 

 

白色的群鳥

 

那么，你盘桓、你黏贴

以镀金的智商与笔尖

俯冲于被沉思掏空的暮光之城

一如白色的群鸟

如此静谧，又如此喧嚣

但这一切与你有染

包括那些死去的声音

甚至活着的蝴蝶。你的容器

仿佛被深渊埋进深渊

而我思想的水壶，还有爱

即使倾其所有——也终难噙满

你高于水位的飘忽之瓮

面对赤裸裸的哑默

 

沉默的一瞬

 

沉默的一瞬，我如同

一块目不转睛的

被西西弗灌醉的巉岩

为了保存对你的终极之恋

以无声之乐——

演奏波光粼粼的寂寥

一如被波涛卷过来的蓝色向往

但痛苦的细节，却如鱼鳞

它们犀利地插进

我呼吸的所有间隙

包括深眠的每一拍节奏

尽管这间屋子充斥着疑问

充斥着黑暗掐不灭的

流亡的萤火……

 

你的存在，對我意義非凡

 

此刻，寒冷的君王已尽数退位

而思念之人却将思念——

念成一座北方的寒窑

抑或一组透明的薄冰

当白天俯瞰着一个个夜晚

所有的脆弱，我只能

从一个意象的寒冷搜刮热量

一如矍铄的鹰隼

而你的存在，对我意义非凡

尤其在颗粒无收的

暮光之城，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

你则是绝无仅有的经典

此刻，依然被一颗心

高悬于触目惊心的表门

一任生命被追寻洗劫一空

 

矚 目

 

那么，你高亢而又低沉

一如被白色的鸥鸟

凌空吹亮的星斗。我的所有

仅仅是一双眼睛

以及它所泛滥的瞩目

在远山或深谷……

甚至落荒而逃的天涯

仿佛被战骑与箭镞围困的城邦

但这里没有英雄，也没有神话

即使奥德修斯也不是

除了爱——遮天蔽日——

唯有一部环绕你的史诗

一如环城奔跑的车轮

 

栗色在洶湧

 

是水还是咖啡？栗色在汹涌

在一个微记忆的时代

最易被忽略的就是人的名姓

就是丧失回忆的能力

而你像我一样，在用沉默

铭刻对方的心与面部

当你的回避，高于抑或长于

一条瀑布的肋骨与分贝

你是否会从一杯咖啡

抑或茶的栗色汹涌中

嗅出一缕矢志不渝的泅渡

如同色泽与水撞击

 

暮光之下

 

暮光之下，我是我自己

却又是你——那片白透了的诗行

夹带着忧伤。仿佛鸥鸟

俯冲大海，夹带着挑衅朝你翻飞

为了不致使泪水的岛礁

再度被思念舔干

一棵接骨木就这样被爱烫红

却不会轻易断裂

由于你和你的声音在躯干燃烧

一如教堂尖顶的福音

时刻加固使徒虔诚的基桩

 

聆 聽

 

如此沉迷。如此乱云滂沱

步履下的文字，被脚印无辜错乱

在三月的某个子时

沿着蝙蝠划开的

河道的伤口

在你拉开窗帘的诗页

我骁勇地栖息，以完成一种

源自上帝布控的

肩并肩的聆听。即使狗一直跟着

也毫无惧色。由于黑暗

一直在我们眼睛里的深井潜伏

而且像晨曦一样

被我们的失眠拼命漂白

 

赤裸吧，你的孤獨

 

赤裸吧，你的孤独

那些说不出来的颜色与辣味

如同我道不明一种逆旅

究竟需要多少时日

这胁迫苦涩的一切

都是我们创造意义的道具

乃至原罪。它们像我们一样活着

如桉树一般呼吸

在事物的所有企图里咆哮

却静如一片向死而生的芦苇

以悠悠无尽之动荡

宛如被洪水遥控的舢板

 

桉 樹

 

那么，困厄，是这棵桉树

无望地把等候深埋大地

深埋于心口隐隐作痛的风衣

以枝繁叶茂的痛楚

而你依然在我目光之外游走

在爱与不爱之间占卜

也许活着的依托——

仅仅为了一个人与另一个人

能够顽强对话。这里

存在——既不是种子

也不是硕果。而是被对话者

一再抚摸的一颗灵魂

犹如桉树被风婆娑的回眸

你来或者不来，我都在这里

都在一片雪与火的

俯瞰里交织。以徒劳

对抗徒劳，一如以绝望摒弃绝望

不管这四月有没有

从你的手臂摇向我的召唤

 

灵魂的最後俯冲

 

这喘息的塔影，以光

来加大与你的距离

我知道，当一种回避如琴键

在一只鸟的翅膀上躲闪

所有的声音与色彩

爆发得不过是一支烟的幻灭

沿着被记忆枯槁的城垣

某种形式上的迫近

仅仅作为礼仪而被舌尖

乃至一双手套接受

而灵与肉的黏附，几乎丧失了

它所有的锐利与可能

这永远难以触及的神圣

只能被心供奉，只能

从墨水砸出的字符之弹坑

孵化一片光辉的疤痕

为了昨日的一切葱茏

依旧能被一棵迎风的绶草延续

包括那难以剥夺的

向你灵魂的最后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