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唐代李杜之后，尚有小李杜。李杜即为李白和杜甫，小李杜即为李商隐和杜牧。李杜为盛唐时期两颗熠熠生辉的明星，映照了中华乃至世界的文坛，历久弥新，璀璨夺目。小李杜为中晚唐时期诗歌艺术中兴的中流砥柱，佳作连篇，承前启后，延绵不绝。

我在小学启蒙教育过程中，读过不少古典诗词，其中，就有小李杜之一的杜牧诗歌，不仅仅是杜牧那首脍炙人口的《清明》，而且，还有这首蜚声中外的《山行》。至今，我仍然可以一口气顺顺溜溜地背诵出这首诗：“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特别是“斜”字的读音为“xia”，阳平。不能读成“xie”，阳平。

这是一首描写和赞美深秋山林景色的七言绝句。第一句：“远上寒山石径斜”，由下而上，写一条石块铺砌的小路蜿蜒曲折地伸向充满诗意的山峦。“寒”字点明时节正为深秋，“远”字言明山路的绵长，“斜”字照应了句首的“远”字，写出了高而缓的山势。由于坡度不大，故可坐车游山。

第二句：“白云生处有人家”，描写诗人山行时所看到的远处风光。“有人家”三字会使人联想到炊烟袅袅，鸡鸣犬吠，从而，感到深山里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没有一点儿死寂的氛围。“有人家”三字还照应了上句中的“石径”，因为这“石径”便是山民的上山道路。原先这句诗中的“生处”，是“深处”，后来，改了过来。据说，发现了有力的证据，这句诗确实是：“白云生处有人家”。我对此琢磨了良久，觉着“生处”真的比“深处”更好，更有韵味。

第三句：“停车坐爱枫林晚”，其中的“坐”字解释为“因为”。因为夕照枫林的晚景实在太迷人了，所以，诗人特地停车欣赏。这句诗中的“晚”字，用得无比精妙，它蕴含多层意思：一是，点明前两句是白天所见，后两句是黄昏之景。二是，因为黄昏才有夕照，绚丽的晚霞和红艳的枫叶互相辉映，夕阳之下的枫林才显得格外美丽。三是，诗人流连忘返，到了黄昏，还舍不得登车离去，足见他对夕照和红叶喜爱之极。四是，因为停车甚久，观察入微，才能悟出此中的奥妙。

第四句：“霜叶红于二月花”，它是全诗的精髓。前三句的描写都是在为这句作铺垫和衬托的。诗人为什么用“红于”而不用“红如”？因为“红如”不过和春花一样，无非是装点自然美景而已，“红于”不仅仅是色彩更鲜艳，而且，能够表明其更加耐寒，更经得起风霜雨雪的考验。

这首小诗，不只是即兴咏景，而且，进而咏物言志，是诗人内在精神世界的表露，志趣的寄托，因而，能给读者以启迪和鼓舞。

这其中，与本文有关的则是“寒山”。起句“远上寒山石径斜”中的“寒山”，不仅告诉人们，此时正值深秋时节，气温下降了，山峦也阴冷了。而且，还告诉人们山里面已经寒意深峻了，登山要耐得住寂寞，更要经得起霜冻。

苏州城西十里的枫桥镇，有着一座名刹“寒山寺”，始建于梁代天监年间，距今已有1400余年。寒山寺初名“妙利普明塔院”，传说到了唐代贞观年间，因高僧寒山由天台到这里做住持，所以改名寒山寺。当时，寺内有一口大钟，以声音洪亮闻名于世。自唐代诗人张继的名诗《枫桥夜泊》问世以后，寒山寺更为人们所熟知。

《枫桥夜泊》曾由明代著名诗人、书法家文征明手书，并镌刻成石碑，立在寒山寺内。明末，寒山寺毁于大火，诗碑也被焚破碎。后经人们苦心搜寻，将残碑碎片嵌留在碑廊的墙壁上。现在寒山寺內陈列的张继诗碑，是晚清光绪年间著名文人俞樾补书的。诗里提到的那口大钟，早已不知去向，现在悬挂在大雄宝殿內右侧的一口青铜钟是日本友人在1906年赠送的，八角钟楼上的另一口铁钟也是近代之物。

寒山寺历经沧桑，现存的建筑是清末重建的，是江苏省重点保护单位。寺内苍松翠柏，林木茂盛，其中，最有特色的樱花树、五针松都是解放后日本友人赠送的。每当阳春三月，和煦的春风吹绿江南的时候，寒山寺內一棵棵樱花树吐蕊展芳，淡红色的樱花开满枝头，五针松枝繁叶茂，苍翠欲滴，衬托出寺内的古老建筑，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寒山寺，于今，已经成为著名的旅游景点，吸引着无数的中外游人。

中国古典诗歌中，多有“寒山”的使用。其意象渊源于《楚辞》，并经魏晋诗赋的加工，初步确立了“秋冬季节寒冷之山”的基本含义。更由唐代诗人们的艺术锤炼，让其定型且具有了摇曳多姿的外在形态。隐逸诗人、禅僧们的诗歌理念及创作，特别是寒山子生命的历练与诗歌书写的合而为一的艺术行为，拓展了该意象“禅境象征”的深层内涵。对唐诗中“寒山”的理解，提供了一个独特的视角。

寒山，确有其人，是唐朝诗僧，著有《寒山子诗集》，传于后世。寒山寺自唐代以来，一直享誉中外，魅力无穷。尤其是一衣带水的日本，由于张继的《枫桥夜泊》，更是名扬东瀛。每年的大年三十晚间，不少日本友人会赶到苏州枫桥寒山寺敲钟礼拜。

在这冬凌的时节，回顾寒山及其它，不啻于给人一剂清凉的醒脑药，让人们从历史的回顾之中，获得某些启迪和智慧。

2022年12月5日16时0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