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中国四大古典长篇小说之一的《三国演义》，开篇就用了杨慎的一首词作《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词曰：“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杨慎被明代人称为“明朝第一才子”，因为得罪了嘉靖皇帝，被流放到云南保山充军。杨慎在云南一待就是三十多年。据说《三国演义》原本中没有杨慎的这首词，是出版商毛伦、毛宗岗父子批注《三国演义》，增删情节，整顿回目时，将这首词放在了篇首。

词的下阙第二句，“惯看秋月春风”。此句的意思是，早已习惯于四时的变化，借指世间万物、人情冷暖。该处使用了秋月，并让其与春风搭配，形成了一句类似成语的习惯语，表达的意思就是尘事变化，世态炎凉。

秋月，是一个汉语词汇，指的是秋夜的月亮，亦指秋季。举凡所指月亮，有例证如，东晋陶渊明《辛丑岁七月赴假还江陵夜行涂口》，内有诗句：“扣枻新秋月，临流别友生。”再如，唐代大诗人杜甫《十七夜对月》，内有诗句：“秋月仍圆夜，江村独老身。”又如，唐代诗人温庭筠《经故秘书崔监扬州南塘旧居》，内有诗句：“昔年曾识范安成，松竹风姿鹤性情。西掖曙河横漏响，北山秋月照江声。”还如，清代诗人陆圻《与歌者陈郎》，内有诗句：“玉管谩吹秋月白，红牙曾对绮筵新。”余如，近代诗人、革命烈士殷夫《放脚时代的足印》，内有诗句：“秋月的深夜，没有虫声搅破寂寞，便悲哀也难和我亲近。”

举凡所指秋季，有例证如，《魏书.长孙嵩传》：“比及秋月，徐乃乘之，则裕首可不战而悬。”再如，《南齐书.州郡志上》：“土甚平旷，刺史每以秋月多出海陵观涛，与京口对岸，江之壮阔处也。”

南宋诗人朱熹（一说程颐）创作了一首七言绝句《秋月》，诗曰：“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隔断红尘三十里，白云红叶两悠悠。”在这首诗中，诗人借助于秋月下清澈的小溪，描写并抒发了超脱尘世、闲适自在的情趣，流露出追求光明磊落、正直坚毅的思想情怀。

现代诗人徐志摩曾经写有《秋月》和《两个月亮》两首现代诗。《秋月》诗曰：“一样是月色，今晚上的，因为我们都在抬头看——看它，一轮腴满的妩媚，从乌黑得如同暴徒一般的云堆里升起——看得格外的亮，分外的圆。它展开在道路上，它飘闪在水面上，它沉浸在水草盘结得如同忧愁般的水底；它睥睨在古城的城堞上，万千的城砖在它的清凉中呼吸，它抚摸着错落在城厢外内的墓墟，在宿鸟的断续的呼吸里，想见新旧的鬼，也和我们似的相依偎的站着，眼珠放着光，咀嚼着彻骨的阴凉；银色的缠绵的诗情如同睡眠的星磷，在露盈盈的空中飞舞。听那四野的吟声——永恒的卑微的谐和，悲喜揉和着欢畅，怨仇和恩爱，晦冥交抱着火电，在这夐绝的秋夜与秋野的苍茫中，‘解化’的伟大在一切纤微的深处展开了婴儿的微笑！十月中”

《两个月亮》诗曰：“我望见有两个月亮；一般的样，不同的相。一个这时正在天上，披敝著雀的衣裳；她不吝惜她的恩情，满地全是她的金银。她不忘故宫的琉璃，三海间有她的清丽。她跳出云头跳上树，又躲进新绿的藤萝。她那样玲珑，那样美，水底的鱼儿也得醉！但她有一点子不好，她老爱向瘦小里耗；有时满天只见星点，没了那迷人的圆脸，虽则到时候照样回来，但这份相思有些难挨！还有那个你看不见，虽则不提有多艳！她也有她醉涡的笑，还有转动时的灵妙；说慷慨她也从不让人，可惜你望不到我的园林！可贵是她无边的法力，常把我灵波向高里提；我最爱那银涛的汹涌，浪花里有音乐的银钟；就那些马尾似的白沫，也比得珠宝经过雕琢。一轮完美的明月，又况是永不残缺！只要我闭上这一双眼，她就婷婷的升上了天！四月二日月圆深夜”

这两首诗都与月亮有关。前者写于秋天，后者作于春天，均有千秋，人各所爱。志摩的很多诗作都有一种朦胧美，清新自然，节奏舒缓，这种美在《秋月》和《两个月亮》中都有流露。就我个人而言，却不太喜欢徐志摩的这种诗风，总感到读之无味，阅之伤神。这里，权且录之，仅供查考。

2022年10月20日17时10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