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看儿童捉柳花——杨诗欣赏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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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朱成坠
时常悦读诚斋先生的诗,总会在他的诗里,感受到意料之外的小惊喜。从而,获得与众不同的精神快感。
初夏时节,诚斋先生午觉醒来,吃了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杨梅,齿间还留着些许的酸甜,棂外的芭蕉树绿得耀眼,映照在窗纱上。百无聊赖的他,无事可做,也无深沉的思绪,于是,就悠闲地看着儿童捉玩柳花。
这一场景,并非我杜撰出来的,而是诚斋先生自己所云。如若不信,请看先生的诗《闲居初夏午睡起》其一:“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午后,杨老叟尝梅牙齿留酸,小孩儿戏捉柳花逗欢。俨然活生生的一幅初夏生活的画面,景象跃然纸上,尽在无言之中。
每每读到这首诗,我总会不禁莞尔。诗中用“软”字,表现出诚斋先生闲适恬淡的心境。用“分”字,将芭蕉拟人化,说它竟然把青翠均赠给窗纱,也即让芭蕉和窗纱两者共享绿意的盎然。尤其是一个“闲”字,又何其传神了的。不仅,淋漓尽致地把诗人那份悠闲平静和对乡村生活的喜爱之情溢于字里行间,而且,非常巧妙地呼应了诗题。
南宋人罗大经《鹤林玉露》卷十四:“杨诚斋丞零陵时,有《春日绝句》云:‘梅子留酸软齿牙,芭蕉分绿与窗纱。日长睡起无情思,闲看儿童捉柳花。’南宋初期著名爱国将领张紫岩(浚)见之曰:“廷秀胸襟透脱矣。”清代著名藏书家王端履《重论文斋笔录》卷九:“‘梅子留酸’、‘芭蕉分绿’已是初夏风景,安得复有柳花可捉乎?”罗大经及张紫岩的评说,恰如其分,着实中肯,令我信服。而,王端履骨头里挑刺,未免是吹毛求疵了,并不为我所认可。我曾在江西的深山幽谷里,见到过初夏时节飘飞的柳花。
现代人认为,生活是创作的唯一源泉。南宋时期的人们,可能并不知道这一准则,但是,他们却不折不扣地遵循着这一圭臬,按照生活的真实,创作着文学作品,不少著作一经出世,便为精品,脍炙人口,千古流传。
诚斋先生的此首诗,虽为生活即景的小作,却为我喜欢,我曾经反复地诵读之,几欲倒背如流。特别是在梅子成熟,尝梅留酸之际,往往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诚斋先生的这首小诗,边品尝黑紫色的梅子,边默吟他的诗句,那种酸美且快慰之情,由然而生,起伏跌宕,久久不能平复。
我曾经在浙江慈溪工作过数年,每年梅子熟时,就会驱车前往盛产梅子的慈溪与余姚交界的杨梅山,品尝那里的梅子。山岭上,小巧玲珑的杨梅挂满了枝头,满山飘逸着诱人的馨香,处处荡漾着欢笑声。正如宋人平可正所写的那样:“五月杨梅已满林,初疑一颗值千金。”
杨梅原产余姚,1973年余姚境内发掘河姆渡遗址时,发现在七千多年之前,该地就有杨梅生长了。而杨梅的人工栽培历史大约有两千多年。江浙一带种植杨梅的地区较多,不过,所产的杨梅品质各不相同,有优劣之分。据《余姚县志》记载,现在的慈溪市横河镇(原属余姚,后划归慈溪)境内所产的杨梅最佳。慈溪杨梅的品种比较多,产量高,结果的年限较长,一般在七十年左右,有的甚至超过一百年。我多次去过杨梅山,品尝山间的杨梅。那里的杨梅又大又甜,稍稍带点酸味。迄今,多年未去慈溪了,也没有再吃到过慈溪杨梅了,非常馋涎呀,不知何时能够再次啖一回,也可解解口中的馋欲啊。
眼下,虽然,只是初春时节,且,被疫情封闭在家,不知外界的现况究竟如何。但是,封闭并没有阻遏我渴望了解世外生态的心情,特别是盼望能够看见那些活奔乱跳的儿童们捕捉柳花,戏弄黄蝶的情景。因为,他们是拥有人世间最大希望的未来人啊!他们是早上喷薄欲出的太阳,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未来属于他们!
2022年4月20日13时1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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