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晨间，骑行脚踏车，前往琪琪面馆早餐。熹微中，前行时，见到路上，零零散散的落叶，东一片，西一片，躺在柏油铺就的快、慢车道和花砖砌成的上街沿。这些叶片几乎全部是梧桐枯黄后的飘落物。上海人都知道，城市的行道树大都为梧桐，本地人通常称其为法国梧桐。有些法国梧桐的树龄达几十年乃至上百年，主杆粗壮，枝叶繁茂。法国梧桐具有遮日避天的功能，它们笼盖了街面，形成了清凉的林荫道。每年的夏季，遮阴蔽天的法国梧桐，已经成为上海滩一个颇具风韵的景致。

所谓法国梧桐，实际上，即为中国本土产的泡桐，原产地为我们中国。后来被国外引进，遂成为分布全世界的树种，尤其以法国种植最为广泛，声名远播。由于旧中国上海的法租界大力栽培这一树种，故被世人称之为法国梧桐。现在，河南省兰考县就盛产中国泡桐，兰考已经成为泡桐之乡。兰考的泡桐是当年县委书记的榜样——焦裕禄同志担任该县县委书记时，在兰考广泛推广栽培的一个树种。泡桐的大力种植，改变了兰考风沙肆虐，灾害频繁的被动局面。兰考的泡桐树遍布全县，并已长大成材。兰考人民全力发展泡桐业，利用泡桐树砍伐成料，制作家具和乐器，远销全国各地，并已经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为兰考带来了丰硕的环境效益和经济效益。

由于，泡桐属于落叶性阔叶树种，每到秋末冬初，冷风起，寒意生，梧桐的树叶就会纷纷落下，遍布街头巷尾，到处都是。此时，法国梧桐树，已经不是什么优美的景观树了，街面的落叶成为垃圾的集大成者，大煞风景，令人大伤脑筋，扫除和清理这些落叶，费力耗时。每天拂晓，环卫工人就推着垃圾车，挥动大扫帚，默默无言地清扫梧桐的落叶和其他垃圾。待人们一出门，触目所及，整个街面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给与市民赏心悦目的感觉，心情舒畅得很哟。

正值落叶时节，片片叶落慢慢下，这种情景，告知世人秋已深，冬将临。有鉴于此，人们便自然而然地说：“一叶知秋”。这里说的叶，专指落叶，并不包含还在挂树的翠碧欲滴的绿叶。如果，更加全面准确地说，“一叶知秋”，即为“一叶落而知秋”。从一片树叶的凋落，就可以知道秋天已经到来。这一成语，用得范围已经扩容了，比喻通过个别细微的迹象，可以看到整个形势的发展趋势和结果，为人们熟稔和运用。

据查，“一叶知秋”，最早出自西汉刘安《淮南子.说山训》，该文写道：“尝一脔肉，知一镬之味；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睹一壶之冰，而知天下之寒；以近论远。”北宋诗人、文学家唐庚的《文录》引唐人诗：“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南宋诗人叶绍翁的《夜书所见》，诗曰：“萧萧梧叶送寒声，江上秋风动客情。知有儿童挑促织，夜深篱落一灯明。”南宋理学家朱熹的《偶成》，诗曰：“少年易老学难成，一寸光阴不可轻。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宋代一无名氏干脆以“一叶知秋”为题，写下了《满江红.一叶知秋》，词曰：“一叶知秋，正玉律，新砍夷则。迟三日，双星齐会，又逢七夕。先送天孙来乞巧，姓氏已在长生籍。喜华堂、今日庆生辰，排筵席。歌金缕，斟琼液。听祝寿，环佳客。看寿星明灿，祥烟葱郁。剩种庭萱春不老，年年嘉会如今日。辨一词、一岁一称觞，期千百。”元代词人徐再思的《水仙子.夜雨》，词曰：“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落灯花，棋木收，叹新丰逆旅淹留。枕上十年事，江南二老忧，都到心头。”上述两首词作，客观地评价，写得并不十分出彩，但是，由于它们都涉及了“一叶知秋”，故收录于上。

现代诗人汪国真曾经写过一首《惜日如金》，诗曰：“花到三春无娇娆，阳过正午明媚少。岁月如梭转瞬逝，光阴似箭催人老。人生苦短花上露，一叶知秋无春貌。漫漫三万几多日？流年惜时不徒劳。”另有作者佚名的一首诗歌《一叶知秋》：“当梧桐的音符开始飘荡，我想秋天算是真的来了吧。我似乎听到了远方的山林里，传来隐约而清晰的箫声。悠扬而凄美，婉转而迷离。原来不只是秋风萧瑟，连箫声也渲染上萧瑟。叶子在风中颤抖，失去了翠绿的容颜。带着太多的眷念殆落，纵然是太多不甘心。他还想看透这个冬天，哪怕是被冬雪冻结的代价。正当他渐渐消失，便完全渗透到树木的生命。当他再次高昂起头，落叶早已归根。”

自然界，一叶知秋，而后，秋意渐渐浓郁了。现如今，我，已经满头白发，秋色写满了我的容颜，暮气横秋，垂垂老矣。年逾七旬的我，人生确也已入秋了。尽管，我的心态，依然年轻，还能精神抖擞地骑车出行，漫游市井；还能文思泉涌地敲打电脑，写写文章。但是，无可讳言，精力越来越不济，疾病越来越缠身，落叶的情形，就是当前及今后的真实写照。面对人生的尾程，我是个乐天派，回眸平生还笑慰，无悔人间走一遭。纵然，如同落叶一般，凋零于秋冬之际，也并不悔恨交加，怨天怨地。

2021年10月27日19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