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创建于1905年的复旦大学，校名取自西汉伏生的《尚书大传.虞夏传》中的“日月光华，旦复旦兮”。相传是舜禅让位于禹时，同群臣互贺的唱和之作《卿云歌》的第二句。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日月光华照耀，辉煌而又辉煌。旦的涵义指的是明亮，旦复旦的涵义指的是明亮又复明亮。辉煌与明亮的基本意义是一样的，则是在力度上和文学性方面更加强烈和炳赫。

以致于约定俗成了一句成语：“日月光华”，意思为，太阳和月亮的光辉和华彩，比喻光采夺目。后世，多用于祝祷赞美，歌颂盛世。依据中国的阴阳学说，太阳主阳，月亮主阴，日出则阳，月初则阴，阴阳正反调和，四时八节顺序。复旦大学创始人马相伯确实是学问大家，选用了中国古代典籍的名句，作为复旦的校名，真的是灼耀千古，高瞻远瞩。叫得响，说得亮，起个好校名，确实也是发扬光大学校的重要因素之一。

前数日，说了日晖，就不得不再说说月华了，月华是可以与日晖相提并论的组词，因而，才出现了日月光华的成语。我之知道月华，是在皖南参加小三线建设期间，上海市工业设备安装公司第六工程队的队部就在安徽省徽州地区休宁县海阳镇的率水边。不远处就是号称白岳的齐云山，当时，为了三线建设，愣是没有登过山。离开多年后，才跟团游览了齐云山，曾经踏步于齐云山上的一条街，名曰“月华街”。小街不长，但，云集了数家商店，还有一处巍峨的道观。顺着小街可以直上齐云山的主峰，也可以转向返回，下了后山，有竹筏泊江，可供游客观览横江的风光，乘筏游水，江流清澈，万山染翠，竹林摇曳，鸟语花香，似乎是“筏在水上流，人在筏上游”，仿佛真的是置身于人间仙境，快活得似神仙，不亦乐乎哉！

当时，寻人打听，为什么叫月华街，当地的徽州人，不是不作答，或是答非所问，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后来，购买了一本介绍齐云山的书籍，看后，方才知道，原来，月华街就是白云深处的村落“月华天街”。说是月华天街，其实，月华天街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街市，而，仅仅只是一个由三十户人家组成的道家村落，但，从“街”的称谓中，也足以说明，月华街在古代曾经有过惊人的繁华，道院、店铺鳞次栉比，香火、炊烟缭绕缥缈，经声、喧声此起彼伏。据明代《齐云山志》记载，来自皖、浙、赣三省的香客日达三千以上。齐云山古代道教信徒之多，香火之旺，是可想而知的。月华街的三十户人家，全都是道士及其家室的后裔。

中国道教有全真派和正一派两大派系之分。全真教派茹素禁酒，不准婚娶，必须出家。正一派是符箓各派的总称，比较自由，非斋戒期不忌酒肉，重内容不重形式，平时做完法事，只要避开神座，不让神仙看见，就可以饮酒吃肉了，不过，吃后，必须用草纸擦嘴，表示自咒自责。道士还可以娶妻生子，因而，就有了家室和后代，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道家村落。村落何以“月华”二字命名呢？这就要从村落的格局来看了，因整个村落的道院和民宅散落在半圆形的半山间，巧妙地构成了一弯“新月”，于是，道家人便给村落取了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月华街”，寓意汲取日月之精华。

月华街道家人说的话，当地休宁人听不大懂，如果不用普通话进行交流，他们之间会有语言障碍。这是由于月华街的道家人祖先是江西省婺源县人，他们到齐云山当道士后，便祖祖辈辈留了下来，但，由于山上与山下交流较少，在生活、语言、习俗等方面没有被休宁当地同化，至今，依旧保留江西婺源文化的特性。虽然，婺源与休宁曾经同属徽州府，直至民国时期，才将婺源划给了江西上饶，却已经有了较大的差别。

月华天街号称：“中国道家第一村”，历史悠久，人杰地灵，东起白岳峰，西至青狮峰，北临横江，南倚方腊寨，以齐云岩、太素宫为中心，面积达32平方公里。历史上，曾经白岳与黄山齐名，它们都是旅游的胜地，而黄山名气则要大得多。

月华，与日晖并列，说明它与日有着某种渊源和关联，我猜析，主要在于日和月，两者都是会发光的天体，只不过，它们并非同等体量和质量，辐射和亮度都不能比拟，一个是太阳系的主导恒星，一个是地球的卫星。太阳光芒灿烂辉煌，月亮光晖薄弱微亮，但是，对地球人而言，不管它们如何放射，都是能够发出光和晖的星球，一个为人世送来光明和温暖，一个则为人间送来清明和遐思。

据百度汉语解释，月华的含义，一是指，月光、月色。二是指，月亮。月华具体指的是月光通过云中的小水滴或冰粒时发生的衍射，在月亮周围形成的彩色光环，内紫外红。如果外边一圈只是白色，那就是月晕了，是光透过卷层云产生的，这是下雨的征兆。所谓“日晕而风，月晕而雨”的俗谚，乃为古人对于这种天况的一种形象性的解读。

经查，月华用于古典诗词的也不少。随手摘录如下，唐代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绝句.其九》：“饮酒须教一百杯，东浮西泛自梯媒。日精自与月华合，有个明珠走上来。”五代南唐后主李煜《浪淘沙.往事只堪哀》：“晚凉天净月华开，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北宋重臣范仲淹《御街行.秋日怀旧》：“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沁园春.孤馆灯青》：“渐月华收练，晨霜耿耿，云山摛锦，朝露溥溥”。

从古到今，人们对于月华的主体月亮，存在着许许多多的梦想和寄托，写下了无数震古烁今的名作。如李白的《静夜思》《古朗月行》，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白居易的《长恨歌》，王昌龄的《出塞二首.其一》，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等等，灿若星汉，不胜枚举，值得后人好好地欣赏和慢慢地思索。

2021年3月7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