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成坠

上海滩，曾经与大饼、油条、豆浆、粢饭“四大金刚”相提并论的早餐小吃，还有米饭饼。尽管，如今，它的供应和流传已经不如先前，但是，其名气依然不逊于“四大金刚”，与它们还是可以并驾齐驱，有得一比的。

不知怎的，小时候，日日相见的吃食伴侣，现在，几乎不大见到它的踪影了，真的是踏破铁鞋难以寻觅。2015年初，老母亲病重住在虹口区提篮桥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海门路分中心的临终关怀病房期间，想吃米饭饼，小妹骑着自行车，到处寻找米饭饼，就是找不到。后来，经人介绍，得知普陀区延长西路合阳路菜市场里，有一家摊头售卖米饭饼，小妹就赶早，前往购买了两块，包裹得严严实实，乘车赶到医院时，米饭饼还是温热的，老母亲开心地吃了大半块，脸上露出了笑容。以后，我也曾经到这家摊点，买过一块，品尝过后，只觉得，块头缩小了，缺少了酒酿香气，味道一般般，不复以早辰光甜滋滋的口感。

居住在普善路245弄期间，在横亘东西的大弄堂上，我家前排隔壁的一家民居的山墙边，每天早上，都有人借此摆摊制作米饭饼卖给居民。特别是赶早读书的孩子们，他们买上两块米饭饼，边啃边走，背起书包上学堂。我也曾经是这支队伍中的一员，吃过这家摊头不少的米饭饼，详情已经记不太清晰了。

那时，米饭饼与阳春面、老虎脚爪、脆麻花和“四大金刚”等，已然成为我的早餐主食，吃得有滋有味的。尤其是在困难时期，能够吃到米饭饼这样的早点，实属不易，家里是要有点经济条件的。大多数人家早饭只不过是白泡饭，好一点的则是咸泡饭，就是将上晚的剩菜剩饭，囫囵地倒进一口锅中，兑上水，煮沸后，即食，那种味道也是不差的。

逢到寒暑假或星期天，我还会跑到米饭饼摊头，站立一旁，观看米饭饼的制作过程。一只柏油桶改制成的火炉，上边放着一张平底铁锅，中间是开口的，可以随时添加煤球或煤炭，以保持炉温。炉子旁边放着一大铅桶米饭饼的原料稀溜溜的米浆，摊主用一只长勺子，舀上一勺，滑倒在平底锅上，让它慢慢地衍化开来，还要根据摊开的程度，不时地用勺搅上几下，尺度达到了标准，即可。这些米饭饼的尺寸齐整划一，虽然，摊主并没有采用什么精密的测量器具，但，也没有过分的大小差异，不会引发食客的挑肥拣瘦。制作时的炉温不能太高，须用小火慢燃，不一会，米饭饼就熟了。摊主将米饭饼每两块翻作一副，面对面，底朝外，那微焦的饼底，色泽金黄，诱得人口水溚溚滴呀！

米饭饼是一种小吃，但，制作尤须当心，稍稍不注意，就会出现偏酸，或焦糊现象，食客是不会购买这些低劣产品的，摊主就只能自己消化了。现在，之所以，米饭饼销路不太好，原因大约在于，价格上缺乏竞争力，制作时，马虎疏忽，掉以轻心，造成质量上的差强人意，不孚众望，影响了客源。

米饭饼，最早并不是上海滩的地方小吃，而是来自苏北的特色早点，属于国内的舶来品。苏北籍的贫苦百姓离乡背井，风餐露宿，漂泊于沿江城镇，直到江南魔都大上海。他们还把家乡的点心带到了黄浦滩头，一些人也将米饭饼作为营生的手段，经营起家乡的土产食物，除了供应给苏北人，同时，也被上海其他籍贯的市民接受了，他们大啖特啖这些源自苏北的食品，并逐渐扩展开来，成为沪上著名的早餐点心。

米饭饼，镌刻着少小生活的印迹，虽然，于今，很少吃它了，但是，我却须臾没有忘记。如有可能，还是想尝尝米饭饼的味道，以了却我的一份夙愿。

2021年1月20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