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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科幻推介——《汨罗江上》夏笳Part1

(2013-10-21 13: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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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算是有些私人的感情吧,夏笳是我最喜欢的科幻作家,《汨罗江上》是小微在科幻世界上看到第一篇文章,有种奇怪的追忆感。这篇文章是夏笳用来纪念柳文杨柳公子而作的,可以说不仅仅是一篇小说了。对于当年不甚了解柳公子的我而言,可能无法理解它深层次的那种意味,以至于当时是没有读懂的。然而茄子的文章实在是很美,让读者的心能够真正的安静下来。
     至于文章本身,那个清瘦的白衣公子已经走了有六年了,我相信他如果看到今天科幻的发展,也会会心一笑的吧。


汨罗江上
 
 
这或许是一篇科幻小说,或许不是。
但在一切开始之前,我只有一个请求:慢慢看。
很慢,很有耐心地看。如果你在网上看,试着把其他网页暂时关掉;如果你拿着书,坐下来,坐在一个比较安静的地方;如果你并不赶时间,或许可以把表藏起来。这故事并不长,我保证,慢慢地看,你不会损失什么。
就假设这是一次突如其来的旅行,你不知道目的地在哪里,不知道路上到底有什么,不知道是否会有奇遇,但请试着放慢脚步。
现在,你可以开始看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夜,刚下过一场透雨,窗外飘荡着微凉的泥土气息。我坐在狭小凌乱的卧室里,黑暗里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幽光,大片白亮中陈列着稀疏零落的几行字。
 
尊敬的小丁先生,您好:
一直以来都想给您写封信,拖到今天才终于动笔,却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不知道您是否还有印象,今年七月份,在成都的科幻笔会上,我有幸作为一个新人作者坐在您旁边,当时我说,我非常喜欢您写的那些精彩活泼的科幻故事,您只是谦逊地对我笑笑。其实在这之外我还有很多话想跟您说,那时候却一句都想不起来了。
大会结束前,我终于鼓足勇气要了您的E-mail地址,然而自那之后又过去了一个月,无数次想要逼迫自己坐下来好好写这封信,却又无数次纵容自己向后拖。
 
到这里就结束了,半封没有写完的陈年旧信。往日的记忆翻涌而来,我轻叹一口气,戴上眼镜,开始摸索着一字一字敲打键盘:
 
是的,我想人们总是这样,把一件简单的事情拖得很久,直到最终变成遗憾。
说回那次笔会吧,我依然记得您在会上说过,想要写一篇好看的小说,无论是科幻或者别的什么题材,最重要的一件事在于,要使小说的创意,结构,情节,语言,人物塑造等等各个方面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对我却如此重要,当我在之后的岁月里慢慢摸索写作之路时,时常会想象您就站在我身后,指点我该怎样谋篇布局,恰如其分地推动情节向前发展。
现在我遇到了问题,一个故事,一个构思了很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下笔的故事,问题在于,一旦我想到这个故事的开头,就有无数种可能性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彼此碰撞反应,像一缸成分复杂的化学试剂,制造出一千一万种不同的效果,我却对它们束手无策。
这种茫然的状态令人痛苦又兴奋,这也是我写信给您的原因之一,或许您的宝贵意见可以让这一切变得明朗起来,像是最有效的催化剂。
故事的名字叫做《汨罗江上》,我把它的开头放在附件里,希望您能看一看。坦白地说,我觉得这个开头很糟糕,虽然用了很长时间才勉强拼凑出来,却依旧很糟糕,所有的人物都不在我的控制下,他们好像一些有生命的人,不愿意被我捕捉到他们的谈话和行动,甚至每重写一遍情况都会完全不同。我迷失了方向,仿佛陷入一团迷雾,故事就这样搁浅在一切还未发生的这一刻,完全写不下去了。
可能性是一种多么迷人而又可怕的东西,我们每个人都在可能性中挣扎,四处乱撞,小说中的人也是这样。怎样才能让故事顺其自然地发展下去呢,迄今为止,我竟连一个完整的结局都没有想出来。
给我一点帮助吧,对你来说也许微不足道,对我却意义非凡。也许整个故事,包括故事以外的许多东西,都将因为你的一句话而改变。
期待您的回信。
 
                                                   一个科幻爱好者   X敬上
                                                   2006。8。23
 
我在收件人地址中键入:Xiaoding2006@Tmail.com,然后把这封信发了出去。
 
 
 
附件1:
 
汨罗江上
 
风从江上吹过,流淌的雾气被兑浓然后冲淡,露出黛青色的水面,如水银般泛起细碎粘稠的波纹。
这是一个阴霾寂静的上午,水波携卷着苇草摇曳的声响在四周起伏荡漾,偶尔有一声凄厉的鸟鸣滑过水面。柏羊抱着肩头,独自立在潮湿的寒风中打着寒颤。
说是五月,却还是这么冷,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委员会那群老头子。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用什么材料做的,粗糙得很,被风一吹就透骨冰凉。
一叶窄窄的乌篷小船从雾中滑来,无声无息地停靠在岸边。
“考生HP2047-9?”清甜的声音从竹帘后飘出来。
柏羊抵住牙关间的颤栗,哆哆嗦嗦答道:“是我。”
竹帘缓缓升起一角,他低头跳进船,温暖的茶香扑面而来,拳头大小的茶壶正在炉上腾起袅袅的白气,旁边低头沏茶的女子白衣长发,动作优美娴熟得仿佛古卷上的仕女。
对柏羊来说,眼前的景象却多少有些像某个过时多年的虚拟游戏场景,他尴尬地笑笑,找个角落坐下,说声:“来挺早啊。”
女子抬头看他一眼,她有一张娃娃脸,嘴角往上翘,像是似笑非笑的样子,露在袖子外雪白的指尖一摆,将茶杯推到他面前。
“这是……”柏羊盯着粗瓷杯中几片可疑的褐色草叶,小心翼翼地问。
“茶是玉笥山上的新茶,水是汨罗江水,时间紧任务急,将就用吧。”
柏羊犹豫半晌,接过来捧到嘴边抿了一口,一股涩味直冲上来爬满了舌头。
“怪是怪了点……”他偷看了对方一眼,“还能喝。”
白衣女子只是专心吹着杯中茶沫,过一会儿才抬眼看着他,“还没到时间呢,随便聊聊,你别紧张。”
柏羊一愣,心想不紧张才见鬼呢,嘴里说:“ 那是那是。”
“我是你的监考官,编号G-56。”女子手腕一翻,把电子识别码亮给他看,“先问一句,你对这次的任务了解多少?”
“还行吧。”柏羊挠挠头,“来之前,看了点书……”
“听说你是心灵历史系高材生。”G-56定定地看着他,“年纪轻轻的,不简单啊。”
“哪有您年轻哪。”柏羊连忙跟上,“您一出场我还真有点蒙了,心想这哪像考试啊,分明是金庸群侠传么……”
“这也正是我要提醒你的。”G-56轻轻一摆手,打断了他意图过于明显的表白,“这不是虚拟情景中的模拟练习,尽管考试说明里已经说得很清楚,很多考生还是会产生这种错觉。看看你周围,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存在过的历史情境,天气冷热,江上的气候,茶叶的味道,绝不存在任何编程中可能存在的错误,因为我们身处的是一段真实的时空。”
柏羊愣了一下。
“包括你所见到的角色,也是真实存在的人,这一点很重要。”G-56伸出指尖在自己小巧圆润的鼻子上点了一点,“一个真正的人,内心中总有一部分是难以用书本上的方法来衡量和计算的,我们需要的,也正是那种能够在真实情境下,成功解决问题的人才。自从心灵历史学的执照考试创建以来,委员会便决定将这门历史实践放在全部测验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位置,它的通过率从来都是最低的。”
“这一场挂掉,前面几个月就白忙活了,这我明白。”柏羊叹口气,“您都这么说了我能不紧张么。”
“就是随口一说,职业病。”G-56笑得很灿烂,“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就是有点没想通,既然真的穿越了时空,难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就不会对历史进程产生干预么?”
“当然不会改变。”G-56摇摇头,“整个过程是被精确控制的,相当于从过去借来一整段封闭的时空,你可以无限次任意使用它,像使用一段磁带的拷贝,而不会对原先的版本产生任何影响。”
“所以我们找上这些人?”柏羊望着窗外雾气缭绕的水面,“我听说过那些稀奇古怪的考题,希特勒,穆罕穆德,埃及艳后,五月花号,哥本哈根……你不觉得做得出这种事的老头子们都很变态么。”
“至于你所抽中的这一情境,迄今为止的通过纪录是零。”G-56笑眯眯地托着腮,“运气不错啊。”
柏羊从喉咙间挤出一道痛苦的呻吟,两手抱住头不说话。
茶壶继续在炉上咕嘟咕嘟煮着,腾起温暖的气息。窗外,却依稀有渺渺的歌声从远处飘来。
“是他么?”柏羊抬头向外望去,江上雾气越发浓重,几乎看不到岸边。
G-56点点头,说:“怎么样,准备好了么?”
“走一步算一步……”柏羊苦笑一声。
“那么,开始计时。”G-56手法优美地一掀,便不知从哪里拎出一只巨大的沙漏,洁白的细沙如涓涓细流般开始流转,宁静得有些不真实。柏羊做个彻底拜服的姿势,急匆匆向舱门外移动两步,又不甘心地回头问道,“顺便,我能问下您的名字么?”
G-56甜甜一笑,说:“浔箐。”
“人如其名。”柏羊点点头,“死也瞑目了。”
他颤巍巍地掀开竹帘向外爬去,身后,G-56的声音如低沉的丝弦般传来:
“祝好运,哈里谢顿与你同在。”
“同在就同在吧。”柏羊心里默默嘟囔着,运一口气跳出船舱。
古老而陌生的歌谣在雾中穿行,隐约间,那高瘦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了。
 
 
 

 
X你好:
你没有说你的名字,所以只能这样称呼你。
坦白地说,我不能说完全看懂了你的故事开头,一次心灵历史学考试,在战国时代进行的么?和屈原有关?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猜你是个学生,或许正在为某次历史考试忙得焦头烂额,对么?
目前我还不是很清楚你想用这个故事表达什么主题,开头对话挺有意思,我喜欢那句“哈里谢顿与你同在”。但之后会怎样发展,我也猜不到。
对你所说的迷茫感觉我也常有体会,其实,从没有任何一篇小说是“恰如其分”地自然呈现在你笔下的,总要经过一次又一次构思,推敲,试验,才能达到那种所谓微妙的平衡状态,你可以试试看多写几稿,拿给你周围的朋友看,甚至先放一段时间,看点别的书,出去走走,丰富的经历有时候会意外地带给你灵感。
你大概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对想不通的问题一想再想,其实有时候不妨试着放轻松一些。人生未必可以完美无瑕,又何况短短一个故事,重要的是把你的想法完整地写出来,拿给别人看,然后再确定自己应该努力的方向。你还年轻,不是么?
也期待看到后续,祝2047-9和G-56好运。
               你的朋友  小丁
                       2006。9。2
 
 
 

 
尊敬的丁先生,您好:
收到您的回信非常激动,几乎整夜无法入睡,是的,这封信意义重大,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说到我的故事,在过去的岁月里,我曾无数次打算放弃,但现在有了您的鼓励,我又想试着努力写下去,您说得对,重要的是把它写出来。过去我似乎太紧张了,闷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想了又想,以至于每下一笔都如此艰难,生怕出什么差错。
今天傍晚出去转了一圈,只是一个人默默地走了很远,沿路看着四周的景色,天气闷热,像是要下雨的样子,街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回来后就看到您的信,一时间竟觉得空气都清透起来。
刚才又写了一小段,一起附在下面,希望能继续得到您的指点。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外面电闪雷鸣,大雨敲打在窗户上,院子里的石榴树在风雨中摇摆个不停。
祝您有个好梦。
 
btw: 关于2047-9和G-56,只是向您致敬的小小玩笑,希望不要介意。
 
                                           您的读者  X敬上
                                      2006。9。5
 
 
 
 
附件2:
 
寒风扑面而来,柏羊赤脚趟过冰冷的水边,看着屈原向他慢慢走近。
与想象中多少有些不同,眼前的男人气色虽然憔悴,神情却是温和安静的,两颊因为衰老和疲惫微微凹陷下去。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迷茫却又极其深邃的光,默然地望着前方某个很遥远的地方。
“是三闾大夫么?”柏羊远远地招呼了一声,他的声音经过语音矫正和波形变换,被自动调整为当地绵软古朴的方言。
屈原站住了。
“是我,什么事?”
“没事啊,这不是路上遇到了,上来打个招呼么。”柏羊殷勤地迎上去,现在他从姿态到声调,都完全像一个清早出来江边闲逛的渔民,“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啦?”
“什么风?是这世间的不正之风吧。” 屈原说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偌大一片天地,除了这片水边,我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您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柏羊煞有介事地扯住对方的袖子,“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您要是看不惯,不跟他们一般见识不就完了么。我们这些劳动人民出身没读过什么书,都知道出门打鱼要看天,人再大能大过天么,顺应时代潮流才是真的。您是个圣人,不能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吧。”
“别人是别人,自己是自己,说的一点不错。”屈原看着他,五十多岁人的眼睛,还是清澈得少年人一样,“你在江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在深宫,日夜思虑,不得安眠,你的豁达不是我能轻易得到,我的痛苦也不是你能体会的。”
“其实我是想说……”
屈原摇头打断了他,声音越发低沉下去:“我生在这个尘世上,每长一岁,都要更爱它一分,更明白它一分,却也因此离它更远了一分。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只是这一颗心,沉重得再也背负不动了。”
“您这话说的……”柏羊额角不由渗出一片热汗来,“大人您换个角度想想看,就说咱们人吧,人为什么要活着。”
“这问题就不是我能回答了,大约除了吃喝繁衍之外,就是思考天地造化的问题吧。”
“是啊,这问题别说一辈子想不明白,就算再过一千一万年怕是也不够,您在这世上不过上下求索了几十年,怎么就能说是毫无牵挂了呢。”
“既然如此,千万年和几十年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呢。”屈原微笑着,笑容牵动了嘴角两道深深的皱纹,在悲天悯人的智慧中透出几分凄凉。“你是个聪明人,能跟你说这一番话,我很高兴。你叫什么名字?”
“区区一个渔民而已,不值一提。”柏羊怏怏地摆摆手。
“很好,你走吧。”屈原的眼神重新变得空洞起来,望着茫茫江面发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沉默半晌,柏羊叹口气转身离去。
 
乌篷小船里,G-56仍在慢条斯理地喝着茶,柏羊一言不发地坐下,烘烤着被雾气濡湿的身体。
“怎么样?”
“你不都看见了么。”
“问你心情怎么样,不好办吧。”
柏羊闷闷地垂着头不说话,G-56重新斟了一杯茶推到面前,他犹豫了一下,端起来一饮而尽。
“你说有些人,怎么就这么轴呢,辩了一圈又一圈,还是给转回去了……”他郁闷地喃喃自语。
G-56若有所思地支着腮,“东方哲学的本质就是一个圈,相比之下,辩论和质询这些源自古希腊的技艺发展到尽头,早已沦为一种低效的语言范式,要真正对他人的言行发生影响,靠的是……”
“我懂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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