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例说明与一滴水有了花香
(2025-01-17 13:3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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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诗文评论 |
举例说明与一滴水有了花香
赵少琳
梦想期的诗歌写作
某一天,永红突然发现了自己。
我这话说的怪怪的,她明明存在着,却说她又发现了自己,好像她和自己是陌生的,好像她和自己从来也没有相遇过。
其实,我的话里是有些暗喻的意思,我是说永红发现了自己,是指她发现了自己也会写诗。
这种发现值得庆幸。也许,这种发现有过曲折和牺牲,有过胶着,但她毕竟发现了自己。于是她开始了自己幸福的表达:
用心去凝视你——母亲/你是大地/黄灿灿的泥土是你的肌肤/脉管里澎湃着江河的血液/我是太阳在春天坠落的一粒种子/在你身上孕育成水晶的雏形//我是你成熟在秋天的果实/从娉婷的春天 蓬勃的盛暑/打磨成依依季秋的丰硕/而你 一头银发日渐疏落/置幸福于辛苦之中/默默为儿女铺设黄金的通道//母亲 我从你皱纹深处寻觅耕耘的昨日/从慈祥的微笑看到爱的永恒/你雕塑赐予我 带有你基因的生命/我将带着你的期盼//扎根于泥土/打理家园 托起触手可及的绿荫
——曹永红:《爱的永恒》——致母爱
你从遥远的天边而来/用清风吹散了我淡淡的忧伤/你祥和的心境/慰藉我绝望的灵魂//噢 美丽的天使/圣洁的白衣/你用炽热/温暖着五月的花海//你用敏捷的思维/精湛的医术/纯朴的人格/抒写着天使的传奇//你脸上那/灿烂的微笑/如春日的一缕阳光/融在每一名患者心中//就这样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诊室 病房……/你忙碌的身影/伴随着匆匆的脚步/深深地留在我记忆中
——曹永红:《一缕阳光》
一只美丽的蝴蝶,/飞在高高的天上。/洁白洁白的云朵儿,/掠过了她的翅膀。//瞧,小海燕也起飞了,/展开双翅自由翱翔。/矫健的海燕多么欢畅,//蓝天像辽阔的大海,//小蜜蜂也展开了透明的羽翼,/飞上蓝天捕捉金色的阳光。/一根根线牵着声声欢笑,/童稚的心灵早已春波荡漾!
——赵少琳:《放风筝》
月季花开了,/红红的,在六月/她会歌唱,/在晨风里,/像白帆歌唱大海,/紫燕歌唱蓝天,/小溪歌唱阳光,/红红的,她歌唱六月。/六月盛开了,红红的/一朵月季花。
——赵少琳:《六月,红红的》
你看这两首诗是不是写的像作业一样工整,是不是像一道彩虹升华着向往和梦幻。是不是作者的智商还有些缺斤短两。如果拿我刚开始写诗和你现在刚开始写出的诗歌相比较,那我觉得应该称你为先生的,因为你写的诗歌远远比我写的要好。
是的,这两首诗歌中的语言是趔趄的、生涩的,充满了孩子气。当然,有孩子气也不是不好,有孩子气的诗歌是透明的,真诚的、有心气的、是积极的,往远处说,那应该看成是惊蛰里的预言和雷声。
我不知道那个本子是怎么丢的,也不知道她丢在了什么地方,那里面写着我几十首的诗歌,我记不清那第一首诗歌是写的什么,写了多少行,记不清这首诗是在清晨还是在黄昏写的,记不清这首诗的面孔,每当我想起这些,想起和那些文字与我分离了,并且渐行渐远,我当永远听不到了那些文字对我的呼唤和我对那些文字的触摸。这种与至爱的文字生离死别,像丢失了亲人和一截甘蔗让我困惑和无助,就像丢失了一块金子,因为,那是我的花蕾呀!这岂不是我笨拙的笔端留下的一块伤疤。
永红,记住你现在写的这些诗歌,请把她们揣在怀里,握在手心,因为,你能与这些文字相遇,被这些文字照亮,那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有这样的福气。
深入生命的诗歌写作
深入生命的诗歌写作,这个选题太大了,使我无法洞悉到生命的全部,去解析出生命的密码,因而,我只能具体到每一首诗歌,去谈我对生命歉意的理解。
蝎子在瓦砾中举着尾巴/瓦砾的周围便布满了陷阱/蝎子有时在一朵花下/一朵花使蝎子增加着仇恨/这样 蝎子就走到了一件/铁器的前面 隐匿之中//火药是什么样子 蝎子就是什么样子/枪口是什么样子 蝎子就是什么样子/蝎子阴暗 缄默和潮湿/颜色 咆哮着 蝎子的颜色/是结了冰的颜色 在日常生活中/这样的蝎子都在远处//当钻石裸露 瓦砾没有了 蒿草没有了/我见过的蝎子 却在 一个人的手上
——赵少琳:《蝎子十四行》
……
对于这首诗我曾经写下过这样的文字:首先我把此诗的题目写为《蝎子十四行》,就带来了尖锐的暗示性。蝎子是什么?我看就连孩子都知道它是冷漠的、有毒的、丑陋的。我们对它充满了厌恶与敌意。警惕中,我们总想在不祥和悚然中躲避它,但又难免不会被它所伤害。
诗的第一句我是这样开始的:“蝎子在瓦砾中举着尾巴”。大家都知道蝎子的尾巴最具有攻击性,蝎子举着尾巴干什么呢?这无疑是在示威和挑衅,而它示威和挑衅的地方是在一片瓦砾之中,这瓦砾和废墟是不是被它征服了呢?这是烘托,又是蝎子的强大和来自于低处事物的孤立和无奈。
……
不错,小心地找到了诗的第一句,底下的句子略加推敲便可以一步步的展开。第二句我把蝎子这个家伙想象成一口陷阱。想象成一口陷阱,同时我也把它想象成了一个人。在我们上小学和上中学的时候,老师不是就给我们讲过拟人化的写作吗。我们曾经不以为然。但在我们后来的写作中发现它温暖地像皮肤一样妙不可言。……
接下来,我用一朵花和蝎子进行了对比,这样的目的是让一只蝎子的阴暗在人们的面前暴露得更加充分,而蝎子对于美好的事物是仇恨的,它比铁的心肠还要坚硬。
在完成了诗的第一段后,这让人们震惊蝎子的妄为和可怕,也引起人们对蝎子足够的警惕。
当然,在这一段的最后一句里,我控制着诗句不要滑得太远了,我知道经过上述句子的铺垫,应该将诗意升华、递进和转折了。我说:“在日常生活中/这样的蝎子都在远处。”亲爱的读者,你不会不理解这句话所释放出的含义吧。
是的,蝎子并不可怕,可怕是什么呢?
当我们看到了利益,我们人类自身的欲望是会超过有限的利益的本身的,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都会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表现的淋漓尽致,这是我们人类的通病,我们人类对于物质的占有,比一只蝎子更要可怕,他们攫取和不择手段已经到了丧心病狂和念念不念的程度。因而,在诗的最后一句里,我指出了这只手的肮脏。
她把带血的头颅/放在天平上/使所有苟活者/都失去了重量
——韩翰:《重量》
我们忘不了这首诗在极端的背景下,刻写下的血性的,而又是愤怒的;低沉的而又是带着决诀的诗篇,因为这种死也是对正义的信任,是用花朵一样的伤口在置换着抬高的枪口。
西行的路上/我赶上一个朝圣的人/他用额头走路/我让他上车/他摇摇头/说,你的车到不了那儿
——江一郎:《向西》
这是内心的灯盏,与世俗进行着英勇的较量,他像一颗钉子,用金属的力气和额头,向着既定的方向和位置一下一下地向前,这是生命烘炉里的一次再生和锻造,是生命的海拔里供养的雪莲。
在太行山上/我偶然发现了半截东洋刀/半截日本人用过的,锈蚀斑斑的东洋刀//半截迟钝的刀上有几个口子/欲言又止的疼痛/无声地传过来/像山中的风有点冷//可以把这半截洋刀当废铁卖掉/也可以把它铸成锄和镰刀/或者,把它挂在一个山村小学的门口/作为一口钟,让孩子们经常去敲……
——卫克兴:《东洋刀》
我想,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风花雪月固然美好,但苦难和不幸更让人同情。
除此之外,我们生命和人性中还有着其它恶的部分,我以诗人雷平阳《杀狗的过程》为例:
这应该是杀狗的/唯一方式。今天早上10点25分/在金鼎山农贸市场3单元/靠南的最后一个铺面前的空地上/一条狗依偎在主人的脚边,它抬着头/望着繁忙的交易区。偶尔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一下主人的裤管/主人也用手抚摸着它的头/仿佛在为远行的孩子理顺衣领/可是,这温暖的场景并没有持续多久/主人将它的头揽进怀里/一张长长的刀叶就送进了/它的脖子。它叫着,脖子上/像系上了一条红领巾,迅速地/蹿到了店铺旁的柴堆里……/主人向它招了招手,它又爬了回来/继续依偎在主人的脚边,身体/有些抖。主人又摸了摸它的头/仿佛为受伤的孩子,清洗疤痕/但是,这也是一瞬而逝的温情/主人的刀,再一次戳进了它的脖子/力道和位置,与前次毫无区别/它叫着,脖子上像插上了/一杆红颜色的小旗帜,力不从心地/蹿到了店铺的柴堆里/主人向它招了招手,它又爬了回来/——如此重复了五次,它才死去/爬向主人的路上。它的血迹/让它体味到了消亡的魔力/11点20分,主人开始叫卖/因为等待,许多围观的人/还在谈论着它一次比一次减少的抖,和它那痉挛的脊背/说它像一个回家奔丧的游子
——雷平阳:《杀狗的过程》
太恶毒了,真是丧尽了天良。由于愤怒,一时我还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杀狗者的行径。依我看,你还不如一枪或是一棒子下去打死这条狗,也算是为这条狗积善和行福了,诗中的杀狗者利用狗的善良和狗对人的依赖,居然一次又一次对狗下狠手,这种嗜血、阴暗和不地道的手法太不干净、太不光明、也太不磊落。也许,他在刺杀这条顺从的狗的最后一刀时,狗会记住这个人类里的敌人、这个刽子手、这个走卒者的嘴脸的。
好诗太多了。现在,我穷追不舍、不厌其烦的把这些诗歌推荐给你,是想告诉你:好诗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样的诗值得我们去珍惜和爱戴,我们应该去写出什么样的诗才能够被人记住,这是我们写作中,应该解决的又一个问题。俗话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时下,这样的诗歌少了,地摊诗充斥着诗坛,而流传下来平平仄仄的老诗又很少有人去背诵和阅读,这是当下诗坛的一个缺憾。说实话,那些流传下来的老诗应该看成是我们民族文化美轮美奂的建筑和固定的资产。应该常常被我们拥在怀中。
说到星空
那是一个梦境/她被自己蜷缩到昼夜之间/此刻醒着是一件可怕的事//或明或暗的窗口/交替着思虑与痛苦/压得人无法喘气呼吸//丝丝的无奈
——曹永红:《失眠》
月色撩人的夜空/花香已把木屋染满了味道/我触摸到了/故事的更新//你需要的话/可以拿走我的空气/但是 你必须迈开步子/向我微笑
——曹永红:《致儿》
我看到了你生命里诗歌写作的晨曦,你的写作正被深入和积累的经验所唤醒,你急速的跃动和改变,也来自于你对文字的敏感、靠近和思考。我想看到你更大的转折,但这需要时间的帮助,我无需再和你讨论时间的重要,她所包含的内容以及智慧都在它的胸怀和肺腑的深处,只要我们诚实地亲近和无愧于时间,时间就会将一把把玲珑的钥匙交到我们的手上。
技术层面的诗歌写作
这个话题说的有些早了,对你而言,这个话题至少应该在十来八年之后再说,可依我的性子,我还是想迫不急待地告诉你技术性的诗歌写作是一个历尽风尘的诗人所要到达的地方。
或许这话说的有些吓人、有些夸张、也带有一些专业性的恐惧,似乎技术性的诗歌写作是一把黄金打造的梯子,不往上登就会让苦涩的诗人无路可走。
不是的,我承认,每一个诗人写作的标准是不一致的,阶段性的诗歌写作和长期性的诗歌写作的标准是不一致的,你要求一个阶段性的诗人写出一首首巧夺天工的诗歌,那显然是一个伪命题,那显然是带有一种强迫性的说法。要想写出一首首巧夺天工的诗歌,那是长期坚持诗歌写作的人才能够去完成的手艺。
譬如:我在火炉边给你写信/你收到后/要到暖和的屋子里去读/因为我怕/你那地方太冷/降底了信的温度
——陈东:《写信》
我固执地把这首诗看成是一首爱情诗,当然,从字面上讲,作者在诗里没有提到一个爱字,一个亲字,却能够让人读的按捺不住,情绪生动。这是诗歌高手才具有的拳法。
我在火炉旁给你写信,给你写信为什么要在火炉旁呢?因为这首诗是写给爱人的,写给爱人的信应该是炙灼的,应该在热带中去写,在这里如果作者仅用手的温度去写是达不到所爱的深度的。因此,作者要加上火炉的温度,造成外在事物对内心的烘托,从而,准确又形象地表达出作者的渴念。我想,这就是技巧和技术性的写作,是征服性的写作,是能够让读者低下头来的写作。循着这样的技巧,如果我们把这首诗颠倒过来去写,去写一个失恋状态下的人,那么,这首诗选择的背景应该是冬天,在冬天的黄昏一片片瓦被风吹落的地方,在冬天的街头一根根琴弦断裂的地方。这种暗示符合失恋中的一个人糟糕的心境。
就此话题,我想顺便说一下,如果拿热恋和失恋二种关系的冷热相比较,这里面存在和牵扯到一个语言习性的问题,一般情况下,具有抒发美好事物的语言都是朝阳的,而具有表达低沉事物的语言都是发冷的。这从诗人韩翰的诗《重量》和诗人陈东的诗《写信》中就能够看出二者的区别。因此说,什么样的语言决定什么样的情感。写作中,这就要求我们掌握语言的习性,让语言成为我们情感的替身。
上天堂时/有人把它撤走/下地狱时/有人又把它搬回
——王立世:《这倒霉的梯子》
作者太会对比了,他在构思这首诗时,带有了强烈的技巧以及技术性。上天堂和下地狱,一上一下像黑白分明的二个色块;撤走和搬回,又是两个极其相反的词语,这种灵动和高超的写作技巧强硬地映进了我们的脑海。这是诗歌写作技巧或曰诗歌技术性写作的又一次胜利。
除此而外,还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首诗毫不犹豫、毫不动摇地是在用动词写作。动词写作在诗歌写作中的地位应该是核心的,应该是毫无争议的,应该是我们每一个诗歌写作者诗歌写作的灵魂。请记住,这是一张好牌。
那些逶迤的花头巾/棉花地里/风吹的头巾,是新疆的鸟巢/那些绚烂的鸟/心脏里/奔跑的鸟群,来自清真寺的尖顶/不!那只是一批信使——带着隐秘的伤,和口信。
——叶舟:《天空的原野》
一个不请自来带着斗笠的客人/一个不肯把头低下来的汉子/一个扎得不深不浅的刺/一个孤单而身怀绝技的孩子//墙上的一个黑点/一个替我拿过帽子提过衣衫的兄弟/我躺在床上/它则穿上我的衣裳
——兆艮:《钉子》
这是个技术性的时代,是一个工匠的时代,在日常生活中,就连我们喝一杯茶都是要讲究泡法的,不然的话就失去了喝茶的情趣,喝茶的情怀,那就不是在喝茶了,那是在喝水。
让语言发光本身就是一门技术,我们可以让这门技术变成艺术;能不能把语言打造出花纹,这需要勇气,也需要我们的潜行。
永红,在这篇轻浅的短文里,看似我对你成长的文字缺少分析、缺少判断,甚至是缺少干预,其实,我却想告诉你很多,你应该明白我想告诉你什么。
一滴水要想变成一滴酒,那需要经过肉体的煎熬,需要窖藏、跋涉和忍受,需要挫折才能够抬起头来,有了花香。否则,那就是一滴水,没有过翅膀。
赵少琳,山西省作家协会诗歌专业委员会太原分会主任、太原文学院副院长、《都市》文学副主编、太原诗词学会光线诗社社长,系山西省委宣传部等嘉奖的先进出版工作者、
太原市委、市政府嘉奖的优秀专家。
2017年5月14至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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