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老家》(散文)发2023年3月10日《今日修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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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 我是个经常做梦的人,不管白天还是晚上,也不管睡着的时间长与短,只要是睡着了,一准儿会做梦。 这几天有点儿头蒙头晕,午饭后吃了药,便早早午休去了。一躺下,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回到了老家。 在老家的堂屋,姐姐拿着笤帚,正在挥汗如雨地打扫西里间的青砖地面。地面上粘满了鞋底带进屋的大泥片儿。由于日久天长,泥片儿已牢牢粘结在砖上,坚硬如铁,很不容易清理下来。姐姐嘟噜我不讲究,不该把这么多的泥土带进屋里。而我则反驳说,这不是我弄的,家里还有我哥呢。姐姐还要兴师问罪,我却做贼心虚地逃离了是非之地。 也许是半下午,也许是傍黑的时候,屋里的光线有点暗。我找到屋门后带绳的开关,“吧哒”一声拉开了电灯。可是亮的却不是挂在正当屋的那盏主灯,而是靠近门口的一盏辅灯。我还要去后檐墙上寻找主灯的开关,父亲却走过来说,灯泡燎了,再说已经够亮了,不用再开灯了。 我知道父亲是为了节省那点微不足道的电费,便不再坚持。 这时,我习惯地抬头往上看了一眼,只见钉在后檐墙上的那个圆形黑色开关处,向正门桌上空延伸过去两根细细的电线,红色的,可能是因为线太长而不舍得绞断的缘故,多余的电线全部盘成圈儿,挂在可能已经报废的主灯电源线旁,看起来令人心烦,且有些惴惴不安。 我又侧身往东边的煤火台上看,只见那口正在熬玉米粥的铁锅没盖盖子,锅口大冒热气,里面似乎还传出了开水裹挟着圪星一起沸腾的声音。 我赶紧跨步过去,用勺子搅了几下锅,避免带着泡沫向上膨胀翻滚的稀饭溢出锅口。之后,又赶紧去找玉米面,准备自己动手往锅里糊面。可是找遍了摆在煤火台边的盆盆罐罐,却没找到一点玉米面的影子。 我很着急,问父亲,玉米面放在哪里? 很少动手做饭的父亲说,他也不知道。 我又动手去清扫被老鼠咬破口袋而洒在地上的圪星,父亲却要去东里间取东西,从我旁边经过时,差点把我扛翻了。 就在我心烦意乱,准备出去找母亲时,母亲却大步流星从外面走了进来。也许是她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那口放在煤火上的铁锅,所以一进屋就直奔煤火台跟前。待她用勺子搅动了几下锅里的圪星汤后,又顺势把围裙兜着的一把又嫩又大的红梅豆和几个青辣椒倒进了煤火台上的一个空瓷盆里。 你去哪儿了?锅都快熬干了,就是找不到玉米面。我的口气里分明带着埋怨母亲的意思。 母亲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又捋了捋额前垂下的头发,边往瓷盆里麻利地舀水准备洗菜,边用一种紧迫的口气说,我摘点菜就赶紧来了。你们晚上不吃菜了?玉米面不就在煤火台上的小缸里?自己不会找,还怪别人。光长个吃窟窿。 母亲这样说着,又拿起碗就去触手可及的小缸里搲面去了。我知道母亲熬好玉米粥后,一会儿就要去炒我最喜欢吃的梅豆丝炒青椒,便不再吭声,心满意足地站到一边当甩手掌柜去了。 看着母亲有点儿佝偻的背影,我觉得是那么地熟悉,那么地温暖,却又是那么地陌生,那么地伤感。母亲不是已经离开我们五年了吗,她怎么又活过来了,在家给我们做起饭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急,就从温馨的梦境中回到了无奈的现实世界。 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一看,已是下午三点多钟,屏幕上还显示着姐姐的一个未接来电。 拨通姐姐的电话,我表示了歉意,说刚才在午休。姐姐却用一种很平静、很悲凉的语气对我说,明天就是十月一了,又该上坟了。 姐姐这句看似清描淡写的话,却像一把大铁锤,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是啊,不就是因为明天是农历十月初一了,我才又梦回老家,梦见了爸妈? 我知道,比我大十岁的姐姐虽然人在北京,但是却同样心系老家,尤其是到了这些传统祭祀节日,更是思念亲人故土。只可惜,最近她突然腿疼走不了路,加之疫情的原因,明天定是没办法千里迢迢返回老家给爸妈上坟了。 我就劝慰姐姐说,你别操心了,家里啥都准备好了,明天我去上坟,给咱爸妈说一声你来不了,把你的心意带到就是了。 电话那头,姐姐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深深的叹息。 我本想把刚才做的梦说给姐姐听的,可又怕她伤心,所以话到嘴边又打住了。几个月前,就因为给姐姐说了梦见妈妈的事儿,结果惹得她在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连午饭都没吃成。现在,又到了寒衣节这个上坟烧纸、纪念亲人的日子,我不想让年近古稀的姐姐过于伤悲。 昨日霜降秋已尽,明朝寒衣送故人。亲爱的爸妈,明天一早我就给你们送去御冬的棉衣棉被,你们可要照顾好自己啊!想儿女的时候,你们可要记得来梦里的老家见见面,别忘了回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