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赏析41：朱自清的书法

       朱自清（1898，11，22-1948，8，12），原名自华，字佩弦，号秋实，原籍浙江绍兴，出生于江苏省东海县，因三代定居扬州，又曾在扬州求学、任教过，故自称“扬州人”。曾任清华大学中文系教授、系主任等。他的著作等身，为现代著名的散文家、诗人和学者。

       朱自清先生的书法，作为非专业书家来看，还是不错的；但历来罕有人涉评。究其原因，大概是他的书法缺乏个人的特色，比较平和吧？他写的多是行楷，书体书风似介于欧赵之间，似乎还沾了点馆阁体的气味，也略有些文弱，不够潇洒，不够放得开。有时候也能看出来他也想写的刚劲、洒脱一些，但可能是由于他文人气质的限定而很难在这个方向上有所突破。我想，我们就宽容一些，多看看他文字后面的文人气质和儒雅情怀吧！

       我们选择了朱先生的书法作品30余件，仍按楹联、扇面、镜心和信函的次序发出，最后几件是他带题词的画作，亦可供好友欣赏。

 

1，“晚英值穷节，绿润含朱光。           世杰先生属     朱自清”

    此件五言联曾出现在上海朵云轩拍卖有限公司（2019）朵云四季第18期拍卖会上，尺寸65×11cm×2.。联语出自唐代柳宗元《红蕉》石的前两句，是赞美深秋季晚开的红蕉的花和枝叶的。书法楷书端正沉静，用笔似乎还不够老辣，但也有文人儒雅的气韵了。 

 

 

2，“肯为徐郎书纸尾，不作太白梦日边。       孝纯仁兄大雅属正     朱自清”

    此件楹联曾出现在北京国安五龙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1年迎春拍卖会上，尺寸130×31cm×2，内容出自苏轼的两句诗，上联出自《蔡景繁官舍小阁》，下联出自《池上二首》其二，表达了朱先生宁可做点实际的小事也不愿清闲虚度的务实心志。书法行书带草，流畅自如，惟力度气势不足，此亦先生的儒雅文人之风格。    

 

 

３，“黄道新开祥迎五凤，紫薇高照瑞接三台。                佩弦 朱自清”

    此对楹联曾出现在安徽省东艺拍卖有限公司2017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80×15cm×2，内容似朱先生自撰联，黄道、紫薇、三台都是古代星象占卜的词汇，五凤指五种五色的凤凰，都是吉祥的词句。其书法行楷源出欧赵，雅致雍容大气，笔法生动有变化，虽似略有点馆阁体的意味，但总是一件很好的作品。

 

 

4，“平理若衡照辞如镜，动墨横锦摇笔散珠。             朱自清   ”

    此副楹联曾出现在上海博海拍卖有限公司2013年秋季大型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88×13cm×2，联语出自刘勰的《文心雕龙》，上联直接摘自《知音》篇；下联出自《时序》篇的“茂先摇笔而散珠，太冲动墨而横锦。”也有说是清代书法家梁同书集句成联的。此件书法楷书近于欧体，笔划较平直，结字朴素淡定，气象沉静平和，有文人儒雅之意，是一件好书作。

 

 

5，“孤塔入高云阁上梵经尽贝叶，名山藏古寺佛前灯焰皆莲花。      朱自清于德岫寺”

    此副楹联曾出现在北京博美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9年春季拍卖会上，尺寸167×16cm×2，联语即出自浙江德清云岫寺。书法欧楷瘦峻清秀，规矩儒雅，可称佳品。

 

6，“星斗烂文章痛饮何言醉拥诗；风雨生呼吸羁怀顿扫闲挥谈。     苏子美尝言：明窗净几，笔砚纸墨皆极精良，亦自是人生一乐。然能得此乐者甚稀，其不为外物移其好者，又特稀也。凡作书不可信笔，董思翁尝言之。蓋以信筆，則中無主宰，波畫易偃故也。吾笔（謂）信筆固不可太矜意，亦不可意為。筆蒙則意闌，筆為意拘則筆死。要使我順筆性，筆隨我勢，兩相得則兩相融。而字之妙處，從此出矣。     己卯七月既望   朱自清” 

       此件楹联曾出现在宝港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4秋季拍卖会上，尺寸134×16cm×2，内容出自曾任中华书局董事、美术部主任及编审高时显集宋词联。长旁款则分别出自苏轼《试书•学书为乐》和清人周星蓮的《臨池管見》。朱自清的此件楷书联兼欧体和馆阁体之意态，文雅醇和，可谓一件工稳雅致的佳作。

 

 

7，“心无物欲即是秋空霁海，坐有琴书便成石室丹邱。      辛巳四月   朱自清”

       此件楹联曾出现在宁波富邦拍卖有限公司2015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130×16cm×2，联语摘自洪应明《菜根谭》第234条。丹邱，亦作丹丘，传说中神仙所居之地。此件书法楷书出自欧颜，又有馆阁体意味，清秀典雅，圆润饱满，温文尔雅，是一件非常好的书作。

8，“ 老舍仁兄亲启 ”

     “ 世间清品至兰极，贤者虚怀与竹同。 ”

     “ 亭间流水齐古今，竹外春山时有无。 ”

     “ 春日初长兰气静，惠风相引竹阴清。 ”

     “ 拟兰亭笔作此   老舍先生雅玩      弟朱自清 ”

       这组书作曾出现在福建静轩拍卖有限公司2018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约16×5cm×4，内容主要为三副广泛流传的兰亭序集字联，上款人老舍即著名现代作家舒庆春。本书法秀媚清雅，有六七分像兰亭序原文的情态，是一组很漂亮的佳作。但起落笔小弯略多，略有些过于娇媚。

 9，“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消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      ，岩上无心云相逐。       渔舟逐水爱山春，两岸桃花夹古津。    永昌先生属  朱自清 ”

       此件扇面曾出现在浙江鸿嘉拍卖有限公司2014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17×51cm，内容为柳宗元《渔翁》诗和王维诗《桃源行》的前两句。 此件书法行楷方正质朴，笔划坚挺着力，转折尖峭锐利，内涵有刚强严正、不落俗流之韵味，在朱先生的书作中是不多见的，堪称一件佳作。

 

10，“江流东绕千尺堤，山鹘上结危巢栖。游人夜半放舟过，举酒试说曹征西。征西当年下江浒，八十万军尽貔虎。眼中见惯刘琮徒，吴蜀区区何足数。舳舻相衔千里连，气吞玄德兼孙权（孙刘欲冲天）。岂知策士已旁笑，笑比（彼）远来非万全。长江之险人能共，不独阿瞒兵可弄。东吴会猎尺书驰，权也难将首亲送。帐底拔刀军令行，如此奸雄安足惊。周瑜早已借前箸，黄善（盖）何曾论五兵。五兵争如一炬火，北军败走南军坐。纷纷燥荻与枯柴，乘取便风才十（卜）舸。波浪（涛）起立半天红，强虏（橹）灰飞一夕空。平生亲手注《孙子》，未信水师（军）能火攻。谁云此行才足耻，…           书为  子善先生正  朱自清 ”

        此件扇面曾出现在富得拍卖行有限公司2018年第129期拍卖会上，尺寸长50.5cm，内容为明代吴宽《题赤壁图》的大部，有一些别字用下划线标出，后面括号里是正字。此书法行楷质朴厚重，墨气充盈，笔划有力，结字严整，有一种刚强不屈的精神，也属不错的扇面书作。

 

 

11，“乱离经岁得从游，骑马河宽一径秋。短策招寻成往事，高桥羁旅入穷愁。定知白社添新义，会向青陵忆故侯。避地即今多邴管，从教兕虎笑东邱。    辛未秋日    书应  联赓仁兄先生雅正    朱自清 ”

    此件扇面曾出现在香港淳浩拍卖有限公司2012夏季艺术品拍卖会和浙江鸿嘉拍卖有限公司2016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18×50cm，一面是大画家冯超然先生1936年画的渭水孤帆图，一面是朱自清先生1931年书写的小楷自作诗一首。书法文静儒雅，秀美柔弱，颇有文人情调。其中‘白社’可能指潘天寿先生倡导成立的一个小型国画研究会，也可能是指隐士所居之处；‘邴管’为东汉雅士学者邴原和管宁的并称。其它如‘青陵’‘东邱’我就不知道所指了。

 

 

12，“尽其在我四字可以上不怨天下不尤人，亦可以仰不愧天俯不怍人。凡应天接物胸中要有分晓，外面须存浑厚。凡有望于人者，必先思己之所施；凡有望于天者，必先思己之所作。此欲知未来先察已往。体认天理，只在吾心安不安，人情妥不妥上。可以一出而救人之厄，一言而解人之纷，此亦不必过为退避也，但因以为利则市道矣。        熙元先生再正 竹隐又笔。”

 “青女乘鸾下碧霄，风前顾影自飘飘。等闲红粉休相妒，一种幽香韵独饶。  朱自清题。

  熙元先生大雅正之    弟子陈竹隐画 ”

    此件成扇曾出现在上海朵云轩拍卖有限公司2014春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19×51cm，一面是朱自清夫人陈竹隐画的牡丹花，并有朱自清先生用小楷题写的一首原为清代画家华喦自题在《牡丹竹石图》轴上的诗；另一面为陈竹隐以小楷题写的一大段文字，出自清朝陈宏谋编辑的《訓俗遺規》卷之四：史搢臣《愿体集》中（其中各句另有更早的出处，在此不一一列举）。朱先生的小楷规整标致，字形瘦长，清癯俊朗；而夫人陈竹隐的小楷为方正精准的宋体，雅逸端庄，几可为范本。妇唱夫随，比翼双飞，令人钦佩。

 

 

13，“春晖开禁苑，淑景媚兰场。 映庭含浅色，凝露泫浮光。 日丽参差影，风传轻重香。会须君子折，佩里作芬芳。      春兰如美人，不采羞自献。时闻风露香，蓬艾深不见。丹青写真色，欲补离骚传。对之如灵均，冠佩不敢燕。       冷光不媚人，娟秀自相慰。生成丘壑姿，劲节凛可配。一片太古云，终年饱香翠。春来吹素襟，薰风一斗醉。       兰竹怒生时，冲笔如欲起；泼墨与之行，心手不能止。色淡不关目，风来疑属耳。荆蓁任草草，终身侍君子。       从来君子香，耻与凡夫伍。此道谁能知，今人不如古。        方陆吾兄雅属    朱自清 ”

    此件扇面曾出现在诚昌国际拍卖有限公司2017夏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18×53cm，内容为集录有关兰花的五首五言诗。第一首为唐·李世民的《芳兰》；第二首为苏轼《题杨次公春兰》；第三首为杨龙友的《赠玉吼兰竹图轴》（原作现藏上海博物馆）；第四首为杨龙友的《醉后画兰》（出自李佳的研究生论文）；第五首仅抄录了后四句，有人在博客中引用过此诗全文，但未给出原作者，我也没有查到原作者，还有待方家指点或日后再深入查找。此件书法行书略草，流畅清癯，一气呵成，有相当高的书写水平。惟笔划粗细缺乏变化而对其生动性有所影响。 

 

 

14，“论语一书，夫子之语录也。开卷第一义首标学字，以为天下万世倡。由是愚以之明，塞以之通，不肖以之贤，犹鱼（之于）水，无一时一刻而可以离焉者也。离则人欲肆而天理灭，不可以为人（矣）。    大（夫）学始于人心，关乎气（世）运，治乱否泰，咸由于玆。故为明善复初而学，则所存所发，莫非天理，处也有（守），出也有为，生民蒙其利济，而世运宁有不泰；为辞章名利而学，则所存所发，莫非人欲，处也无守，出也无为，生民毫无（所）赖，而世运（宁）有不否。是一心理欲消长之所由分，即生民休戚世道安危之所由分也。   十五行漏一为字。   甲申秋录《四书-反身录》       叔鸣贤甥倩雅鉴    朱自清  ”

    此件扇面曾出现在上海道明拍卖有限公司（2016）第25届联谊拍卖会上，尺寸18×52cm，内容为《四书-反身录》论语反身录—学而篇第一开始的两小段话（个别错字用下划线示出，正字和漏字用括号示出）。其书法楷书规矩平正，字形方正而略长，有仿宋体意味，亦有一种古拙朴实的情调。

 

 

15，“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朱淑真《生查子》        北望神州路。试平章、这场公事，怎生分付。记得太行山百万，曾入宗爷驾驭。今把作、握蛇骑虎。君去京东豪杰喜，想投戈、下拜真吾父。谈笑里，定齐鲁。  又   两河萧瑟惟孤（狐）兔。问当年、祖生去后，有人来否。多少新亭挥泪客，谁梦中原块土。算事业、须由人做。应笑书生心胆怯，向车中、闭置如新妇。空目送，塞鸿去。  刘克庄《贺新郎》      风高浪快，万里骑蟾背，曾识姮娥真体态，素面原无粉黛。  又  身游银阙珠宫，俯看积气濛濛。醉里偶摇桂树，人间唤作凉风。刘克庄《清平乐》     以奉   瑞生词兄嘱之    朱自清 ”

    此件扇面曾出现在中古陶（北京）拍卖行有限公司2018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约19×52cm，内容为欧阳修或朱淑真的《生查子·元夕》、刘克庄的《贺新郎·送陈真州子华》和《清平乐·五月十五夜玩月》等三首词。第一首词的作者有两说，看来朱自清是倾向朱淑真原作的。此件书法行草偏草，书写多圆转连缀，一气呵成，有蜂蝶飞舞之气韵，虽笔划粗细过于匀称而显得全篇略缺乏变化，但也不失为一件很好的佳作。

 

 

16，“运交华盖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头。旧（破）帽遮颜过闹市，破（漏）船载酒泛中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    炉寻先生七律诗一首        秋实 ”

    此件书法曾出现在山东图腾拍卖有限公司2018-19迎春艺术品拍卖会上，尺寸69×44cm，内容为抄录鲁迅的《自嘲》一诗。书法行书潇洒豪放，点划着力，气势内涵，间架开张方正，点划浓重而有东坡笔意，是一篇上好的书作。

                     （待续）                                                            翁     2019，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