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几位老师
(2024-12-17 09:3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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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风枕流之室随笔原创回忆22中 |
分类: 随感 |
《记几位老师》
屈指算来,我家先后4代10人,出自北京22中(过去叫北京市私立大中中学校)。静思往事,有几位老师的记忆,不觉重现眼前。
记得高中时学到“球冠面积”的测量,我人小心大,竟想测测太阳照在地球上的面积,算了一周,也算不出来,问了高中数学老师,老师反问我:“你算这个有什么意义?”其实当时我已不在乎能不能算出来,关键是想知道自己究竟错在哪儿。犹豫再三,我去请教了初中教过我数学的侯文超老师。他静静地听我叙述,然后圆睁眼睛说道:你假设太阳是一个点光源,从点光源到地球表面存在一个‘照射夹角’,但你知道吗?太阳照在地球上的光线近似为‘平行光线’,根本没有角度可言,你错,就错在这个基本知识上。我听了轰然梦醒。此后我虽学了文科,但无论做什么课题,都要求自己从最基础处入手,不敢忽视基本知识基本理论,侯老师的教诲让我受益终生。
学农去平谷县北辛庄时,那时一个年级好像叫一个“连”,哈龙文、萧遥望二老师充当“连长”,各班派一男生做通信员,我和另外两个男生与哈、萧二老师同睡在一铺老乡的土炕上。哈老师脱去上衣,胸大肌异常发达,令我辈“豆芽菜少年”艳羡惊诧。哈老师说,这是当年参加舢板运动艰苦训练的结果。他还讲起中学时和同学暑假爬百花山,如何断粮遇雨,半夜投宿山村民宅。记得他说:“人越到困难的时候,越能看清自己的本性”。彼时言者谆谆,听者惘惘。直到身入人海,遭逢困苦,再回想哈老师的话,真是通通透透的至理名言。
操场大门东侧有排平房,听家中长辈说:1935年冬,本校学生就是由此爬上屋顶,跑出学校,投入到12·9运动的洪流中的。这里曾住过一位特殊的老师,不教课,不说话,不知其姓名,他每天除了食堂打饭,不出屋门,安坐临帖,不知写些什么。有人说,他患有精神疾病。我曾试图和他说上句话,他眼皮都不抬一下。我愈发好奇,偷了半张他写的字,回家问父亲。父亲瞥了一眼,说:“临的颜真卿《自书告身帖》”。1980年代伤痕文学盛行,我写小说时,把这老师的形象写了进去。那篇幼稚的小说给我带来此生第一个文学奖,但我再也没有见过这位老师,不知他现在可还安好?